文天祥和陆秀夫同时愣了一下,大帐内,突然多出几分杀气,烛影跳动,暗暗生寒。片刻过后,文天祥笑着说道:“杀一个索都,又何必把咱的老本儿全部押上。倘若我军折损过大,再有元军到来,岂不是糟。这里有张将军的人马和咱们的三个标已经够了,给李将军和陈将军回信,告诉他先把左翼军安顿好,顺便帮助许夫人训练一下退下去修整的兴宋军。至于咱家和方家的水师么,让他们在港口外训练、修整,随时准备沿水路北上,给范文虎的老巢来一下,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是!”曾寰答应一声,扫了陆秀夫人一眼,快步退了下去。文天祥目送他离开,转过身来,对着陆秀夫满脸歉意地说道:“君实,军情紧急,讲不得虚礼,刚才若曾将军有怠慢之处,君实切莫怪他!”
陆秀夫摆摆手,笑容略有些勉强:“无妨,我倒是佩服文兄麾下办事干脆利落。只是惊诧文兄倾巢而来,邵武空虚,难免让鞑子生窥探之意!”
“那边自有凤叔带着陈吊眼的复兴军照料,邵武周围全是大山,达春一时攻不进去!倒是泉州新定,左翼军初降,军心不稳,着实让人头大!”文天祥苦笑了一下,拉开大帐壁上的布帘,目光投向窗外。远处,无数灯笼火把在夜空中晃动,看样子,张世杰将军正在调动人马,随时准备向前方增援。
邹洬留在邵武,陈龙复经略泉州,与前线的破虏军恰好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彼此呼应,无论哪里遇到危机情况,其他两个角都可以快速作出反应。虽然破虏军的实力并不能做到三角平衡,内部配合也远远没达到默契,但在外人眼中,却已经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无论做什么针对破虏军不利的举动,都要掂量一下如何善后事宜。
临阵指挥,随机应变,文天祥自问还有欠缺。但放眼全局,从大处着眼,以形势迫人,多了数百年记忆的他,此刻却不输于任何人。
屋子中的氛围刹那间有些尴尬,有些话,不说自明。有些话,却不便明说。彼此之间心照不宣地开始沉默,夜风从帐外吹进来,竟微微有些透骨的凉。
“瑞兄,还记得咱们几个同年西子湖畔立誓,愿学岳元帅,精忠报国的情形么?”陪文天祥看了一会外边黑漆漆的天空,陆秀夫又把话题转移到文天祥书写的条幅上。实际上,天还是很热,纸上的墨迹已经被风干了。文天祥的字圆润,虽没有岳武穆的字飘逸,但看上去,别有一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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