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周面对辅国公秦沛,说出这等语言,已经与造反无异。
面对如此大逆不道言论,秦沛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一笑,顺了陈慕周心意。
多少年下来,陈慕周的院子,从未进行过修葺,甚至屋子漏雨时,也只找瓦片遮盖,实在漏的厉害,才会让泥水匠简单收拾一下。李七夜跟随小童子,一脚踏进院子,当真是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天气炎热,陈慕周却衣衫严整,坐在一株枇杷树下。刚搬进来时,那株枇杷树只到膝盖,如今已经亭亭如盖,遮出了院子大半阴凉。
李七夜开口,差点将陈慕周一击必杀,“先生早上刚刚说过,不会再见我,不知这次,又找我何事?”
陈慕周不动声色,“秦沛能找你,我就不能找你?”
李七夜瞬间破功,赶紧躬身行礼,“先生不叫我,我还要来拜访先生。”
陈慕周终于让李七夜坐下,“你将来如何打算,真的安心做一辈子刀笔吏?”看李七夜不回答,陈慕周自顾自说道,“我可是跟秦沛说过,假以时日,你会有大用处。”
李七夜一阵恍惚。
陈慕周从来不为大乾国出一言一策,为何关心自己的前途?自己是大乾官员,前途自然也是大乾给的,这与陈慕周当初誓言,完全相悖。
“读书人都期望封妻荫子,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当然是好,但朝中有人好做官,我无依无靠,如今在志妖司,做个刀笔小吏,每日生活安稳,倒也是不错。”
陈慕周点头,“你想要做官,我可以破例为你开口。”
“先生高风亮节,不必因为我,折损了名声。”
陈慕周苦笑,心中又有些慰藉。
我陈慕周的名声,自从跟秦沛成为朋友,踏入京城的那一刻,便已经臭了。瑶光国的旧臣,视我为趋炎附势之辈,没想到能体谅我的,却是这个只有六晚缘分的大乾志妖司小吏。
李七夜被秦沛盯上,早晚便要升迁,这个人情,决不能卖给秦沛。
李七夜虽然是大乾臣子,但却是陈慕周发掘出来。自己辛苦培育而成的果子,眼见成熟,如果被秦沛伸手,轻而易举摘取,陈慕周心里不舒服。
原本还要等些时间,再向秦沛推荐李七夜,但现在情势有变,陈慕周等不了那么久。
他跟秦沛是老朋友,也是老对手,对彼此套路,非常熟悉,他能感知到,秦沛已经迫不及待,马上就要出手。
“我身为读书人,却最讨厌读书人,明明心里想要,却总是口是心非,沱江城正在平叛,我稍后会想办法,让你去沱江城。”
让我去沱江城平叛?面对那些叛军和无生门下?
李七夜彻底晕了。他并不是害怕,只是这个事情,来的太突然,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在大乾朝,还从没有文官参加武力平叛的先例。
“没有先例,那你便成为先例。”
陈慕周似乎看穿李七夜想法,淡淡的说道。“沱江城叛军,多是乌合之众,并不可怕,之所以久攻不下,是因为有无生门下参与其中。只要灭了无生门,击败沱江城叛军,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学生听说,叛军背后的指使者,沱江城白龙王,武道通玄,极难对付……”
陈慕周罕见爆了粗口,“白龙王只是个跳梁小丑,三十几岁的人,即便从娘胎开始修行,又有多大的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