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莎·巴尔扎克自从知道布鲁多伯爵要派人接她离开修道院,就换上了世俗服饰。
此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她穿着一件时髦的蓝色丝绸科塔尔迪长袍,上身修身剪裁。从肘部到袖口衣袖收紧,有一排细密的金质扣子。下身裙摆散开,最下摆接巴掌宽金色的布料(与领口的金色镶边布料映衬),上有细小珍珠缝出四叶草图案。除此之外,有一根装饰性金色腰带松松系着。
黑色的辫发盘成双耳壶样式,发髻上罩着小圆珍珠发网。除此之外,唯一的首饰是她脖子上的一条珍珠项链,但只是这一条项链就抵得过其他所有——这些珍珠有成年女人指头肚子那么大,每一颗都呈完美的圆形,无暇而光泽熠熠。
玛丽瞧那串项链眼热,这样的珍珠别说串成项链,弄来一两颗镶嵌首饰上都很难。她也有一些珍珠饰品,但这样的珍珠就连一颗都没有。
差不多的珍珠她只在布鲁多伯爵夫人的冠冕上见过,那是每颗都能要价一千芬尼的最优质珍珠。
即使玛丽以最挑剔的标准去看这位‘路易莎郡主’,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并非在布鲁多宫廷长大的贵女拥有第一流的高贵气度——她的皮肤雪白,牙齿白净整齐,眼睛是瓦松人最为推崇的绿色,行动举止上有一种不以为然的轻巧。
什么是贵族气度?在此时来说其实就是华丽的服装、美丽的面容和顾盼自如的态度。
玛丽从未见过那样的绿眼睛,‘路易莎郡主’的绿眼睛是一种很特别的灰绿。比一般的绿眼睛要多一点儿灰调,像细雨中的森林,并未因此暗淡,反而更显得清新可人,自有一种庄重而雅致的美。
‘路易莎郡主’的视线扫过玛丽只是一下,她却因此印象深刻。
但相比起视觉印象,可能嗅觉上的感受更超出玛丽的经验——在最靠近‘路易莎郡主’的那一小会儿,她闻到了一股新奇甜美的圣洁芳香。那味道是那样清纯,没有一丝杂质,更没有熏香的烟气,且不同于玛丽所知道的任何一种香料。
**、没药、玫瑰、茉莉、柑橘、丁香、洋甘菊、檀香...总之不是任何一种。
路易莎哪里知道这一下玛丽想了这么多。她作为一个现代人,穿越到这个架空中世纪的国度已经十多年了。在逐渐适应修女院单调乏味生活时,忽然有人通知她,她那个都快要被她忘记的便宜父亲要派人接她回去...她内心其实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
虽然她很快脱下了修女的袍子,解下了束得紧紧的头巾,穿上了世俗服装。但这只是她作为一个现代人的常识——她没法反抗这辈子的父亲的安排,对方既然要让她重回世俗世界,那她最好表现出配合。服装只是小事,但很多时候就是这些小事决定了别人的态度。
马里奥神甫是来接她回布鲁多宫廷的,这一点路易莎之前已经从父亲的信件里知道了。眼下这事儿没什么好说的,她已经做好准备。而在马里奥神甫询问她有什么要求时,路易莎的要求只有一个。
“是的,神甫,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希望能带让娜一起回布鲁多,她是修女院的女仆。”
虽然说都是修道院,但修女院和男修道院是不同的。修道士们往往还被鼓励从事体力劳动和学术研究,过自给自足的生活,修女基本上就只让整日诵经祈祷了。这样的话,修女院一些体力工作谁来做呢?除了一些地位不高的修女做一部分不那么劳累的,就需要雇佣仆人来做的。
这倒也正常,修道士几乎是没有门槛的。修女院则不同,固然有姑娘两手空空就加入了修女院,可绝大多数修女院对加入者都是有实际上的‘入院费’的。
譬如路易莎,她年幼时来到丰特罗修女院,布鲁多伯爵就为此支付了一袋金币做‘入院费’。此外,她在修道院穿的修道服,屋子里的家具,也都需要自己置办。如果她到十五岁时决心成为一名修女,要举行相应的仪式,那也会有相应的开销——当然,现在看起来她是不会做修女了。
显然,大多数来做修女的姑娘都有一个相对来说不错的出身,在世俗世界也算养尊处优,习惯了女仆照料。
所以修女院有女仆是非常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