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时她虽然也傲慢,可没有现在这么气定神闲。
他眼睛盯着那个女子看,容貌没什么变化,就是眼神更随意了,以前她做事还有个顾及,现在这随意告诉他,没有了。
她完全把讲台当成了她的地盘,不管下面的人什么反应,在她的地盘,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就是这份随意,说明她比以前更为强大,不管是心理,还是势力。
他曾经还问过她懂不懂三从四德。
她说从天地,从地道,从人情,执礼忠义,奉廉知耻。
看,语气完全就是男人一样,她就是想跟男人比肩,可是自古以来就是男为天来女为地,男尊女卑,她偏不,她非要跟男人挣一席之地。
不行,不能让她这样堕落下去,不然京城指不定会被她搅合成什么样子。
可是论嘴皮子,又说不过他。
薛世攀突然回头看向人群,振臂高呼道:“我们堂堂儿郎,怎可屈居小女子之下,她讲的是什么?都是邪门歪道,考官收受贿赂,证据呢?好男儿就不要听她胡言乱语,是男人就跟我走。”
人群一阵躁动。
全都茫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样子。
仕讲根本没看清下面的是什么人,可是有人捣乱,这是他最怕发生的事,刚要阻止。
祭酒大人拉住他;“那是薛十三。”声音低低的。
薛十三本没有什么了不起。
他父亲被贬,虽然威望还在,但大不如从前了,他老师门徒众多,但因为跟公主相争,辩输了,名声也不及从前那么鼎盛。
所以薛十三没有什么了不起。
可是他却代表着一些正统人士的想法啊,男尊女卑,不能坏了规矩。
祭酒看出了仕讲的想法,最后还是抓住了仕讲。
他能同意请公主来讲课,那是试探,试探学术界这些人的反应,绝对不是为了推崇这位公主。
所以如果反对的人很多,今后关于女人要跟男人一样这种事,就不碰了。
新兴事物之初,总会有正统人士反对,革新派支持,还有一部分人中立观望。
所以忌酒大人的想法很正常,也很实际,他就是中立的人。
仕讲觉得很对不起公主,慢慢放下胳膊。
下面薛世攀已经自爆了家门,一遍一遍的怂恿人们不要听林孝珏的课,要有男儿志气。
随后他带头,愤愤然离开场地。
他一走,真的有人跟着离开,有无比坚决的,也有深思熟虑过的,也有犹犹豫豫捉摸不定、一走三回头的,还有左顾右盼,不知道走还是不走的。
当然也有很坚定目送他们离去的,这些人会义无反顾留下。
就这样,最终人走了三分之二。
可这三分之二以读书人居多了,要知道还有一些妇女在内呢,他们听了薛世攀的话后愤愤不平,没有离开。
所以实际上,剩下来的学子,根本就没几个。
可这场演讲,是专门为了学子门讲的,为了参加春闱考试呢人,他们走了,讲课还有什么意义?
周敬之几个急的不行,开始拦人:“别走啊,别走啊,别听薛世攀的……”
“我姐讲的都有用……”
“公主都是为了大家好……”
“你们别走啊……”
周敬之和周云锦差点哭出来。
可是人还是走了,场地空了一大片,把讲者吊在讲台上,周围气氛很是尴尬。
讲台设立至今,还从未没发生过这种状况。
台上的女子脸色如常,目光如水般沉寂,默默看着下面的动静。
她站的笔直,竹节一样挺拔,微风吹动她长发后垂着的淡粉色丝带,飘飘欲仙,她就一个人,站在那里,好像是孤独,更像遗世独立。
这样风光霁月一个人,怎么要被这样羞辱呢?
仕讲想到薛世攀的所作所为,气得攥紧了拳头。
他刚要上前一步,叫那位公主下来。
不讲了,都是一些没良心的东西,反正考试的是他们,不听是损失,不听拉到,不给他们讲了。
可这时,那女子发话了,她声音不带一点点尴尬和怒意,十分平静,还是那么清脆:“剩下的都不走了吧?那我继续了,只要有一个人听,我今天的话,就没有浪费……”
原本很是不安或者只是留下来看热闹的人们,慢慢的安静下来。
随着台上女子语调的抑扬顿挫,他们脸上的表情也被调动的或喜或悲或怒……
周敬之等人慢慢也安静下来,他们不约而同的仰起头。
这点挫折,对于那个家人来说,好像不值得一提,她一点也没有介意的感觉,还是那般欣喜热情,如她在家里给大家讲课时一样,有计划的,说着她的想法,铿锵有力。
她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她的初心就是表达观点,所以不管在哪里,她都是表达观点,她没有忘,她就不介意任何人的去留。
她常说,道理……
要说给懂的人听。
原来就是这个意思啊。
他们家那个女孩,她目标是什么,心里再坚定不过,不变,不改,不管遇到什么事。
不变,不改,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