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煦手里转着茶杯,抿了一口,眼睛望着皇上,说:“傅家有四个姑娘。”
兖王:“那没听说过,后院庶出的?”
姜煦不爱搭理兖王。
皇上似乎察觉到他的意思:“你该不会已经见着人了吧?”
姜煦道:“本无意冒犯,实在是巧。依我所见,您若想从傅家选女儿,可以考虑她。”
皇上叫他一句话震得目瞪口呆,当下也顾不上藏身份了,脱口道:“你……你还给朕点起鸳鸯谱了?”
兖王皱眉不悦:“兄长要选,自然是嫡女,一介庶女身份也配?”
姜煦回眼瞪他:“又不是说给你的。”
他对着皇上极为恳切道:“傅家也就她有点人样了,另几个我见着都觉闹心,您还是别往宫里划揽了。”
皇上一笑,多多少少上了心,眼睛往楼下那女孩身上多瞄了几眼。
正当此时,珠贝阁外又停了一辆车,铃铛缀响,香风扑鼻,车身上明晃晃印着平阳侯的标志。
傅蓉微总觉得芒刺在背,那扇窗后面三双眼睛,似乎牢牢地钉在她身上。
她想快些离开这个地方。
偏偏傅家的马车突兀地出现,霸道横在她的面前。
蓉珍扶着丫鬟的手,面容明艳的款款下车——“三妹妹,这回发财啦?让我看看你挑了什么好东西?”
紧跟着,蓉琅也钻了出来,等着瞧两个姐姐撕扯出的热闹。
傅蓉微身为侯府女儿,可与几个姐妹平起平坐。
但花吟婉一个妾室,说白了就是奴婢,得上前见礼。
蓉珍眼尾扫过花吟婉的脸,冷哼一声。
傅蓉微不想当着花吟婉的面露出算计的嘴脸,可她实在控制不住,蓉珍窜得这么欢,不摁她一下,傅蓉微始终手痒。
傅蓉微上前几步,贴近了蓉珍。
蓉珍嫌弃要退开。
傅蓉微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人牢牢的按在面前。
蓉珍:“你想干嘛?”
傅蓉微一掀帷帽上的纱,别于耳后,笑道:“我们好歹姐妹一场,自小一处长大,闺阁里打打闹闹难免,同为父亲的血脉,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蓉珍唇舌如刀:“一家人?你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的!”
傅蓉微不与她计较,依旧温温柔柔的:“二姐此番与姜家的亲事若能成,往居庸关以北,一去几千里,那里苦寒,纷争不断,我们姐妹也不知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蓉珍莫名其妙:“关外?什么关外?我才不去关外呢?”
傅蓉微:“哦?你与姜家的亲事作罢了?”
蓉珍嗤道:“你做梦,我们好着呢!”
傅蓉微:“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以后嫁了姜煦,不随他一起镇守关外,难不成在馠都守活寡?”
蓉珍未出阁的姑娘可听不得这不堪入耳的话,当即脸上一片飞红,怒瞪着她:“你还要脸么?当街乱说什么?”
傅蓉微声音已经压得足够低了,道:“放心,他们听不着。”
蓉珍叫她这么一说,果然慌了:“怎么?他成婚后还要回关外么?”
傅蓉微:“不然呢,昨晚父亲宿在云兰苑里,我听父亲说了,他们家最多呆到今年入夏,再回来不定几年后了……你们的亲事若是成了啊,花轿得从馠都一路抬到关外去,约莫至少也得走上十天十夜吧。”
蓉珍心里细思量,一时差点站不住。
幸好傅蓉微一直牢牢攥着她,才不至于踉跄跌倒。
关外……茹毛饮血,仗说打就打,那能是千金小姐呆的地方?
而且傅蓉微说的句句在理。
姜家世代守着居庸关,自打她们几个姐妹记事以来,姜家回馠都的次数屈指可数。
甚至几年都听不到一点消息。
蓉珍当即心气儿就软了。
她后悔了。
馠都权贵那么多,怎么就非姜家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