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吟婉怎么也没想到,傅蓉微这孩子,去了趟雅音堂请安,顺手还牵了一位郎中回来。
傅蓉微对花吟婉道:“姨娘,这位是刚入府的赵郎中,让他给您瞧瞧身子吧。”
花吟婉觉得她在胡闹,道:“我又没有病,你呀,快别耽误人家赵郎中的正事儿了。”
傅蓉微:“今日赵郎中的正事就是给姨娘您看诊,您若是不让他看,他今天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了。赵先生,您说是不是”
赵郎中抚着自己的胡须,闻言笑着点头。
他瞧着这位傅家三姑娘的面相,眉眼轮廓深,蕴着几分冷清,不像是个温和贤淑的人,狠戾倒是有过于浓了。但奇怪的是,她一进这座院子,守在这位花姨娘跟前,姑娘家的天真和稚气又都拢在了眼睛里。
赵郎中放下了药箱,摆上脉诊,对花吟婉道:“姨娘请坐。”
花吟婉坐下,还扯着傅蓉微的一直琵琶袖,问道:“你这孩子是不是又乱花钱了?”
傅蓉微拒不承认:“没有没有,我上哪弄钱去”
花婉言嗔她一眼:“真的?”
傅蓉微耐心的哄着:“姨娘,我从来不骗您的。”
赵郎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花吟婉安静些,影响到他切诊了。
花婉吟静静地合上嘴。
赵郎中在花吟婉的左手寸脉上切了很久,傅蓉微早知花姨娘的身体有问题,只是不知还有没有好法子能够慢慢调养。
赵郎中收手的时候,傅蓉微急着问:“先生,怎样?”
赵郎中摸须叹气,说:“姨娘的这身体啊,气虚寒凝,血脉瘀阻,不通则痛,所以胸口时常感闷痛,尤其在劳累之后,这不是个好征兆。姨娘平日里该注意保养。”
傅蓉微紧接着道:“先生给开个方子吧!”
看诊也许遇上心善的郎中不收钱,但买药一定是分文不能少的,花吟婉舍不得钱,傅蓉微还得去哄她:“姨娘,身体最重要。”
花吟婉很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傻孩子,你这身份,本来就没有几个帖己,我攒的那些钱,都是为你将来出嫁着想,是给你备的嫁妆啊!”
傅蓉微挽着她的手,将头靠在她肩上:“姨娘,我不要嫁妆,不要钱,我想要你长长久久陪着我。”
花吟婉疼爱的抚了一把她乌黑的长发,说:“你嫁人也就这两年的事儿,也不知对方是个什么人家,也不知家在何处,远不远,逢年节能不能回娘家,或者不回也罢,家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你嫁到别人家,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姨娘怎么可能长长久久陪着你。你要经营好自己的日子,姨娘永远看着你呢。”
女儿家心思敏感,傅蓉微又是个极爱琢磨的性子,她忽然从他这话中体味到了一股悲戚之感,像春日尽了,百花残败,花姨娘似乎早已对死这件事有了准备。她已经很多年没为自己打算过了,箱子里的衣裙,都还是五六年前的款式,料子磨得旧了也舍不得裁新衣,脂粉膏子熏香头油也少用,偶尔用得着的时候,到傅蓉微的妆台上挖一点,便也将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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