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坐在厅中的和尚,顿为其容貌所惊,目露痴迷。
“姐姐,如何?”
身后一绿衣女子久不见她动,催促一声。
年长女子这才惊醒,神色一整,美目中微现不悦:“管家,这便是你请来的大德圣人?我看他不过二十出头,怕是连超度经文都读不通,如何能当此尊祟?”
“你莫不是见老爷不在了,心有异谋,要欺我姐妹?”
“大夫人冤枉啊!”
老头低声喊道:“老仆世代为李家家仆,忠心耿耿,恭顺谨行,何尝有一丝私心?更遑论歹念?”
“大夫人如此言语,实是诛心之言!”
见老头受了天大冤屈一样,眼泪鼻涕齐流,大有立时就想撞死在这里一样。
一黄衣女子圆场道:“好了好了,大姐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真要是怪你,早命人将你架下去,哪里会与你多说?”
“罢了。”
红衣女挥了挥手,又簇起秀眉道:“你倒是说说,这小小和尚,究竟有何长处?你竟如此敬他,还许他这般富贵?”
“不敢瞒夫人,”
老头躬着身:“昨日老爷不幸身故,老仆出门去通告老爷亲朋旧故,路经圣帝庙,想着老爷平素多有敬奉,便想进去祷告一番,请圣帝爷爷有灵,关照关照老爷,”
“却不想,忽见圣帝爷爷神像金光大放,耳中又听到声音,甚是威严,言说,西方有圣人至,若能请他来为老爷做法,必能让老爷免受黄泉阴间之苦,往生极乐。”
“哦?果真如此?”绿衣女子饶有兴趣道。
老头正色:“千真万确,不敢欺瞒!”
“那你又如何知道,这小和尚就是圣帝所说的圣人?”
红衣女子还是不信。
不是不信圣帝显灵之说,而是不信这和尚会是什么圣人。
“老仆也不知,只是圣帝爷爷有明言指引,那圣人形貌绝尘脱俗,且与老爷有缘,也不必苦寻,自有机缘至,”
老头惊叹道:“圣帝爷爷果真灵验,老仆才至市集,便遇上这位小大师,大夫人,您看,若论形貌姿容,这位小大师真是世间仅有,天人临凡一般。”
“老仆心想,这般人物,怕是世间难见第二个,怕就是此人了,再说,纵然错寻了人也不打紧,”
老头回头虚望了一眼,低声道:“届时老仆便找个由头,随意给些银两,打发了去便是了。”
“嗯,还是管家老成持重。”
红衣女子这才点头满意道。
厅上,陈亦脸皮微微抽动。
老头这几人以为藏在厅后厢中,他看不到,也听不见。
哪里知道他不止能听,还能看到。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老头缠上他的原因竟然就这么简单。
合着你个死老头就是有枣没枣打三杆儿?
还有什么金色霞光,祯祥瑞霭西来,什么大德圣人,有一半都是这老头胡诌的……
想起自己被马屁拍得飘飘然,还以为是光芒太耀眼了,到哪儿都要被人盯上算计,脸都快要红了……
真是八十老娘倒绷孩儿,长年打猎反倒被鹰啄了眼。
正暗骂间,死老头已经和那几个花里胡哨的女子从后厢转了出来。
人未到,腻香笑语先至。
“大德临门,小妇人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红衣女子眉飞眼笑,媚态横流。
要是不说,还真看不出这是刚死了男人的。
“家主不幸亡故,小妇人实是哀思难抑。”
说话间,又垂泪低泣。
这变脸的速度真是让陈亦瞠目。
“不打紧不打紧,小僧无碍的,”
陈亦故作手忙脚乱,目光躲闪,不敢直视几个人的美艳:“几位夫人还请节哀,小僧也无甚本事,只能尽力为家主开坛诵法,就是不知……”
他搓了搓手,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几个女子相视一眼,都闪过一丝鄙夷。
“大师还请稍待,管家已着人去准备一应事物,待法坛备下,自会有人来相请,小妇人心哀亡夫,甚是疲累,就不相陪了。”
红衣女子此时已认定他不过是想来捞一把,但没了耐心,话语也没了多少热切恭谨,淡淡地点了点头,便要离去。
这时有一下人急急跑进门:“大夫人,门外有一道士化缘。”
红衣女面现不悦,身后另一女子已喝斥道:“这等事也要来扰,家主早亡,哪里有这闲暇?把人打发了去便是。”
“可、可是……”
见他嚅嗫,红衣女子更是不悦:“可是什么?”
“那道士说他能为家主作法,令家主返魂复生!”
“一派胡言!”
红衣女子斥道:“让他离开,若不然,便着人棍棒去赶!”
那下人只好急急离去。
还没过多久,红衣女子等人才出门走没多远,便又听有人乍乍乎乎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