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湛深深吸口气,硬压住喉咙口的哽咽,笑着接口:“还念着呢?说不好寡淡如水了都!”
“那也浓过。”
男人没再说话,系完鞋带站起来,在起居室倒了杯水递给病人。
“快喝,一会儿去医院。”
顾灵运喝着水:“淡。”
男人一拍头,到冰箱里拿出一大包花花绿绿的糖果:“有点久了,过年买的。”从里面挑出几颗巧克力,他知道小谢喜欢。他顺手剥包装纸,可糖放冰箱前融过,有些难剥,弄了半天还有些碎屑没剥离,卖相真有些难看。
男人皱眉。
顾灵运却已经从他嘴里将糖抢过,像个小孩似的用牙将巧克力上的碎纸屑啃除,然后一口含住。
“嗯——还不错。”看他神情,眼眯着,挺享受,“你过年还买糖吃啊?”
安湛看他动作,嘴有些发干:“我爸妈领着几个亲戚过来,有小孩子……”他没说完,手已经将人搂过来,嘴直接亲上去,浓香的巧克力味。滑腻的舌头。
吻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分开。顾灵运喘得厉害。
男人稳住气息,拿好车钥匙,领了病人就走,再不走真不知道要干点什么出来。
顾灵运被他拉着跟在后头,快活得很,生病真也不错。
到楼下车库,坐进那辆路虎,顾灵运有些兴奋,东摸摸西碰碰。
“不错吧?”男人给他绑好安全带,语气里多少有些得意。
“哼,骚包。”顾灵运斜睨着打着方向盘的男人,又换了身衣服,名牌休闲系列,米色上衣,下身竟然是条格子紧身小喇叭,又不是上杂志的娱乐圈人士,弄成这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gay。
这人真是做老板了吗?他对比一下自己公司的湖南佬boss,直发笑。
“笑什么啊?”
“林颜颜都不敢把你介绍给邹敏毓。”就他这副打扮,看着也不是安分的主。
“啊?她还喜欢做媒婆?真瞧不出,同济新生第一名,啧啧!要去麻省深造,要做女强人,我说这是不是一个人啊?”话里说不出一股子酸味。
顾灵运突然低下头,是啊,这并不像是同一个人,可……谁没变呢?
安湛话出口就后悔,而车上气氛果然变得有些怪,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暖场,还好医院到了,急诊挂号,验血挂水,一路陪下来,总算有所缓和。
安湛出去买早饭,路上上班人潮已经多起来,他拎着早饭,站在路中间,突然觉得恍然如梦。
是真实的吗?
昨晚上,那家伙发高烧突然出现,两个人天雷勾地火,颠鸾倒凤,混天混地。
那家伙,不久前还斩钉截铁说要分手,可昨晚上却说,说爱他。
他心一阵急跳,深深吸了好几口空气才平静下来。步子更快,那家伙不会又不见了吧?
他紧赶慢赶到了急诊区,躺椅上,病人左手拿着手机正说着什么。
“嗯,请假半天,事情让小李去做,张姐带着能行,那条线早就顺了……有情况打我电话……我在挂水……没事,明天去公司……”
安湛这才想起,他的小灵已经是个经理,手底下管着好些个人吧。
听他交代事情,显然手底下人很依仗他,是老板的得力干将。这么高的热度,明天就要去上班。
其实,在他眼里,谢灵运的形象还是那个一心要出国,要做科学研究,要写文章,要环游世界的文青。
生活改变了他?
为自己的文艺,男人自嘲地笑笑。突然,对青年适才在车上的沉默心有感触。
他有点心疼,这个他发誓要好好照顾的人,从少年到青年的六年,他是永远缺失了。这么出众的人,身边怎么就没小姑娘哪?
他怔怔地,连病人挂了电话都没发觉。
“喂!”病人从下往上看他,似乎连腮帮子都鼓起来,饿急了吧?
安湛忙把手上的豆浆递过去,还给插上吸管:“有点烫,当心点儿。”又拿了个烧饼出来,“这个刚出炉,很香,趁热吃了。”
顾灵运拿过烧饼啃了一大口,又一口气饮下小半杯豆浆,这才问:“你有没吃?”
“我吃包子。”安湛顺势啃起肉包子,眼睛还是看着病人。
突然,他凑到他耳边,轻说:“小灵,刚才你那表情……”
“嗯?”
男人笑得很贼:“娇嗔。”
顾灵运在嘴里咀嚼了一遍才反应过来,抬腿就是一脚:“滚!”
“还是那味道……”
病人再不搭理他,啃完烧饼,索性闭上眼,只是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
至少,在病着的时候,他享受这一切,管他能延续多久,他不在乎。眼前的家伙,他实在不能想象就是若干年前出轨的家伙。
这六年,六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