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存在远远大于他的求生本能,也正是为了儿子,他也要殊死地搏上一回。
老孟一走进房间,就开始了表演。当他被铐在床上假寐,听到刘春来和李林对看守任务的具体分工时,他就记住了这两个武警战士的名字。他用余光看到两个嘴上没毛的小战士时,他就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儿子比他们小一些,正在省会的大学里读书。这时的儿子做梦也想不到他被人抓了起来,一想到这儿,他的眼角就有些湿。为了儿子,他拼死也要逃出去。
老孟的样子睡得很香,并且打起了鼾,以前老孟睡觉从来不打鼾,但这次他却把鼾声弄得很响。他知道瞌睡是可以传染的,没几分钟,他对面床上的李林也鼾声渐起,他心里有数,倚在门口床上那个叫刘春来的小战士也不会坚持太久。一会儿,他看到小战士把电视打开了,在看一个有头无尾的古装剧。
老孟的鼾声愈发抑扬顿挫起来,他眯着眼睛观察着,不一会儿,刘春来的眼睛就开始发饧,打架了,老孟心中暗喜,他的鼾声便有节奏地响下去。又过了一会儿,刘春来撑在脑后的胳膊就软了下来,身子一歪,倒在了床上。
老孟嗓子里打着鼾,眼睛就睁开了。进屋的时候他就观察到,这家旅馆的窗帘是用曲别针随意地挂在窗上,有几枚曲别针就落在了窗台上。对手铐精于研究的老孟别说是曲别针了,就是一根火柴棍也能捅开手铐。他伸出另外一只没有被铐住的手,很快就把曲别针抓在手里,抻直,只轻轻一捅,手铐就从他手上松开了。老孟又是自由人了!他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仍然打着鼾,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当他面对窗外吹来的空气时,他浑身一紧,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那是自由的气息,以前他天天嗅着这样的空气,却并没有觉得什么。此时,他激动得差点哭出来。想着就要能见到儿子时,他跃上窗台,回头看了一眼,便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他先是往山里狂奔了一阵,当他听到刘春来和李林的脚步声追来的时候,他爬上了一棵树。在树上,他亲眼看见那两个嘴上没毛的战士从树下经过,又慌慌张张地跑远。他这才从树上跳下来,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老孟一直跑到公路上,这时天已经微明,他知道过不了多久,漫山遍野都会是搜捕他的人。一辆运货的卡车开了过来,他从路旁的草丛里闪出来,爬上了卡车。他要回家,回到山水市去。凭经验,公安局的人和武警是不会先在市里寻找他的,这就给他处理后事留下了足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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