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目佯装小憩的九娘,鼻尖微动,竖起双耳,长睫微动。
桃树也微微晃动,桃夭暗道:这也难怪,江何两家要争它的花瓣,它的花瓣酿出来的,一定更好香、更好喝。
道一晃晃罐子,倒出来一小杯,抿上一口,这才问道:“你使小羊去,就买了这一点吗?”
王玄之摇头,“老家的礼,先前派人送信时,便一块儿送过去了,这杏花酒,是五叔爱喝的。”
道一握着杯子的手一顿,王五叔,王荣的父亲。
她缓缓放下杯子,问起这一路上,都没有提过的话,“王五叔,他......”
王玄之上翘的嘴角,瞬间便如水面一样平。
他道:“五叔他们知晓堂弟的遭遇,与五婶亲自去濮县,迎堂弟回的太原......”
话题一转,他又道:“五叔他们很想见你......”
道一的呼吸一滞,她当然明白王玄之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刚想问对方还好吗,下一瞬,便问不出口了。
王荣是王五叔夫妇离开王家之后,两人生的第一个孩子,之后还有弟弟妹妹,那日王荣走丢,也是因为,父母身边,还跟着比他更小的孩子。
一时疏忽,便是天人永隔,再见已是白骨。
他们找了王荣近二十年,只找到一具骷髅架子,杀人犯至今没有下落。
王五叔他们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道一轻声说:“会抓到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王玄之听懂了。
他温柔的笑笑,“我相信小一,所以,小一也要相信我。”
道一用力点点头,她正要再说什么。
车厢外面传来敲击声,伴随而来的,还有齐安讨揍的话,“小一姐姐,你们在车里面吃的什么呢,这么香,别是背着我们偷吃吧。”
道一:“.....”,她还没说几人,偷喝桃花酿的事,对方竟‘恶人先告状’了?
她气呼呼的从车窗掷出一杯,倒好的杏花酿,“接不住的,今晚倒背二十八星宿,再推测出明日,老天爷是笑脸还是哭脸......”
一行人,除了道一,夜观星相这一块儿,半调子都算不上。
真让他们去算,一算一个不准。
这也是道一变相的,找他们‘麻烦’。
谁也不敢马虎,谁知道后面有什么在等着他们呢。
倒骑驴的齐安,在驴背上手忙脚乱的呼起来。
谢灵均几只,忙跑过来帮忙。
道一在马车里,瞧得乐不可支。
马车里的气氛,也不似方才,提到王荣那般低沉。
一行人就这样,吵吵闹闹的,复又行一段路。
快到太原时,最先有反应的是蛮达。
他几乎都贴在钱小羊身上,不停的搓着手臂,用钱小羊的话来说,‘阿达那是恨不得,将我身上的皮毛扒下来,穿在他的身上。’
出发前是中秋,路上行了数月,又因为案子,耽搁不少时日。
在太原城外,道一掀起车帘,外面白茫茫一片。
她想起在长安的过的第一个年,也是这样银装素裹,家家户户添挂上红灯笼,红绸子。
雪中一片红,满长安的‘傲雪红梅’。
“小一,就快到了。”他们的队伍入城之后,王玄之道。
据王玄之的指示,钱小羊驾着马车,在城中直行一道,左拐右拐一段路,便在一处萧瑟的府邸门前停下。
众人陆续下车,道一站在府邸前,心中暗暗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