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羊是俊花家的。”孙勇听宁向东说了刚才的事,笑道:“据说那羊挑剔的,去啃谁家的墙皮,就是不把那家当外人。”
“我什么时候上班?”宁向东对村里这些宿命论也就这么一听,没往心里去。
“你们班现在就在那边。”孙勇指着高炉方向,那边的天上又开始冒烟了:“咱们四班三运转,你娃昨天喝酒太猛,我早晨就没叫你,让那几个村民自己去了。”
“这样也行?”宁向东有点担忧。
“有什么不行,反正又不是计时工,干够多少量就该换人了。”孙勇说道:“咱们盼着能轮岗,他们也盼着拿够工钱回家猫冬。”
“你来的还是时候的,山里天冷的早,很快就该歇了。”
“可你不说了吗,干够量才能走,我这一冬天白耽误时间了。”
“你娃年纪轻轻的,早几天晚几天有什么关系,不像我们,拖家带口的牵挂着。”
孙勇说完招招手走了。
宁向东回到屋里想了想,出门向村子里走去,他初来乍到也没什么目标,权当熟悉熟悉村里的环境。
鹅关村据说古时候就是一座关隘,是抵抗蛮人偷袭,拱卫并原大城的所在,只是随着岁月的斗转星移,山川改势,这里逐渐荒破了,只是当年的关城布局还在,村口的土坡很像一座门墙,村北还有一座神似衙门的破旧古建筑。
鹅关矿宿舍所在之处,是整个村子位置优越的地方,据说是古时关城的中心,因此村里的戏台,废弃的城隍庙都离的不远。
顺着村中主路来到一处高地,宁向东纵目四望,鹅关村虽然地处荒僻,但真是一个大村子,一个个小院顺着山势,错落不齐,绵延了好几道山梁。
一阵山风吹来,夹杂的凉意中隐隐有了刺人的感觉,宁向东连忙从高地上撤下了,这时的节令,已经不敢迎着风口了,最容易吹出毛病。
继续顺着山路向村北走去,他想看看那座疑似衙门府是个什么样子。
没走多久,就看到了那座衙门府的飞梁斗拱。
难得岁月流逝,那个很有气势的大屋顶没有塌掉,甚至连雕着瑞兽的瓦当也完好的呆在原处。
没想到鹅关还是一个古韵风貌极其完好的古村落。
这时,衙门府中传来一阵儿童读书的声音,宁向东暗中吃惊,难道这里面还有学校?
据说陈村镇每三个自然村有一所小学,镇子上有一所中学,但鹅关村并不是小学所在地,那这读书声是哪来的?
种种奇怪纳罕涌上心头,这一瞬间,宁向东甚至怀疑到涂山氏教书。
这也没什么不可能的,涂山氏隐居深山,羊入民宅唾人,打早晨起,就现出异象了呀。
不过此刻青天白花草丽,这些青丘子民胆子未免有点大了,宁向东抬头看看东南方向的太阳,心中暗想。
他放轻脚步,慢慢走到衙门府窗前,探头向里面看去。
一个材高挑的年轻女子捧着一本书,正带着十几个小孩子在朗读。
听到那女子口音中夹杂的鹅关方言时,宁向东放下心来,是人类。
那女子似有所感,忽然从书中抬头,向窗户这边看过来。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那是一张美的不像话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