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自行车走出去没多远,传呼响起来,宁向东一看信息,是一位姓陈的先生,自己身边没有姓陈的人啊,直觉判断是呼错了人,再看后面的电话号码时,他的心骤然狂跳了几下。
北二环路建材市场位于城乡结合部,附近居民点不太多,而且来来往往的净是大货车,开过去地动山摇的,因此路边一个卖部也看不见,没有卖部就找不到公用电话,宁向东骑着车子转了半,不禁心急如焚。传呼上那串电话号码前面有区号,明是个长途,而那区号他熟悉无比,是武汉的。
再次在附近兜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电话,不能再这么耽误下去了,宁向东又是一路飞奔,回到家甚至顾不上换衣服换鞋,直接冲进自己房间,把电话回了过去,听着话筒里熟悉的声音,宁向东极力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才开口道:“炳叔,好久不见您了!”
“哈哈,宁伢子,机风不正啊,这么久才回过来。”陈阿炳的语调依旧爽朗,带着浓重的麻城口音。
这一瞬间,似乎时空流转,宁向东脑子里立刻浮现出汉正街错乱复杂的深巷之中,那群精壮的扁担们。
他紧紧攥着话筒,一时间有无数话涌到嘴边,却都卡在那里。
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开口,最后结结巴巴的答道:“对,对不起,炳叔,我刚刚找不到电话,只好跑回家给您回……”
炳叔听出宁向东话语中夹杂的隐隐哽咽,宽厚的笑道:“你这孩子,一年多没给我打电话,终于通上话了,不高兴,怎么还委屈上了?现在你离炳叔远,受了气我可帮不了你了,哈哈!”
“不,不是,我没什么委屈,就是突然听到您声音,太高兴了!”宁向东连忙解释着,尽量让自己欢快起来。
“好啊!既然到高兴,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件高心事,你妹子梦风,哦,就是李辉家的妹子伢,要跟我家老二结婚了。”
“是辉伯的女儿吗?”宁向东脑海里迅速浮现出那个扎着马尾辫的清秀女孩子。
“是的呀,婚礼定在五一,炳叔这是正式邀请你了,还有你那个胖伙伴龚老板,一起来吧!”
“我知道了,炳叔,一定准时参加!”宁向东不由自主挺了挺胸膛,像是在部队向首长表决心。
“哈哈,你这孩子,”炳叔仿佛看到他的样子似的,笑道:“又不是完成任务,的这么坚决,你要有时间就过来吧,咱爷俩很久没见面了!我跟你辉伯都挺想念的!”
电话在炳叔的感慨中挂断,宁向东这才想起,五一那也是郑村民和孙秀玲大喜的日子。
怎么都撞到一起了?宁向东当即傻了眼,刚才激动的泪水还噙在眼眶里,心情却变得极度矛盾起来。
炳叔和辉伯,是他人生里极为重要的几位长者之一,他俩的孩子联姻,自己是非去不可。
然而,郑村民是自己的哥们,跟孙秀玲的缘分也是自己一时兴起的搭讪而促成,婚礼仪式上还请他当介绍人,同样也不能缺席,这可如何是好?
宁向东反复思量了很久,再也想不出来两全其美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