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不在,就去家里嘛,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是拜访老领导。”
“这……我回去准备一下就去。”
“暂且不必了,老石去北京看望他的老学长了,等回来再说吧。”
方振杰叹了口气,他没想到石宗勤把书记这个位置看的如此重要,他也曾询问过程伟志是不是个人方面得罪过石宗勤,程伟志坚决否认了。
由此方振杰怀疑,也许任何一个人受命书记一职,都会激起石宗勤的强烈反弹。
这么一想,诸多困惑都迎刃而解,拿掉书记这个职务,他就只剩下光杆副厂长,这放在谁头上都难以接受啊。
那么,主动跟李铁提出,向总公司发出请示增补书记的建议,就是以退为进了。
“简简单单的事情,偏偏搞的如此复杂,”方振杰长叹一声,看着程伟志,严肃的说道:“你在任上,一定要吸取这次教训,踏踏实实搞好本职工作,积极配合李铁厂长,不要把精力都浪费在内耗上面,明白吗?”
又过了大概一个星期,石宗勤回来了,耐人寻味的是,他上班的第一天,李铁的牙也治好了,石宗勤听说后,摇着头苦笑几声,这个李铁,本来还想跟他交代几句,现在看来不必了。
石宗勤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办公室,在这里前前后后差不多两年,从连轧厂还是一片荒草坡开始,他就跟随建设指挥部来到这里,那时每天的工作,都在楼后那间简易排房中进行。
后来办公楼盖好,自己选择了这个房间作为办公室,因为站在窗前,能直接看到连轧厂的主体车间。
这趟去北京,终于得到了部里的明确答复,考虑到石总工这些年在冶金战线做出的卓越贡献,以及个人请求,决定派遣他代表并钢,去海南东方市,参加为期半年的重要培训。
石宗勤拿到培训函后,本打算跟李铁说一下,当听说李铁已经不再看牙时,他知道,这家伙一定也找到了化解心法,将压在心里的石头化掉了。
到底还是年轻啊,花样比我这样的老家伙多一些,石总工笑着摇摇头,对门口喊了一声:“小宁过来一下。”
随着一声答应,宁向东快步走了进来。
“来,你看看,有什么你需要的东西吗?有需要就拿走。”
宁向东看着石总工的办公室,往日的有条不紊,此刻已被些许凌乱打破,他有点吃惊的看着石宗勤。
“我这几天就要离开并原了,你抽空去航空预售处给我订张机票吧。”
当得知石总工要去海南岛时,宁向东更加吃惊的问道:“这算什么结果?”
“结果?为什么会认为是结果呢?”石宗勤哑然失笑道。
“……”
宁向东没有说话,这句问话本就不需要他的答案,只是开篇的一个楔子罢了,他望着石宗勤,等待着。
“其实,一切才刚刚开始,”石宗勤指着窗外连轧厂的主体车间说道:“这棵树是我亲手种下去的,现在看,似乎结了果,然而,果子甜不甜,还没有人亲口尝一尝,单看表面的艳丽成色,谁会抢着吃下去?”
“既没有成熟,也不知其味,”石宗勤走到窗前,似乎自语般继续说道:“李铁都去看牙了,这个果子,没有一般的胃口,谁能消化掉呢……”
“可是,毕竟您年纪大了,海南又那么远,万一水土不服……”
“革命人永远都年轻,好比那大松树冬夏长青,”石宗勤微笑着,眼角的鱼尾纹丝丝绽放:“试问岭南应不好,此心安处是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