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跟你年龄相仿,只是你边的发小或者好友,你还会有这种拘谨的敬畏吗?”丁启章继续剥茧抽丝。
“孩子,心中杂念太多,带给你行为上的犹豫,找不到安全边际,才是你对棋谱感兴趣的原因所在吧?”丁启章把茶杯推到宁向东面前,继续说道:“我给你倒了一杯水,此刻约束你心的,仅仅是礼仪两个字,但左右你个人行为的,更是长久熏染之下,在脑子里形成的固化思维。”
世界上每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时时刻刻都受到固化思维的约束,而这些固化思维的形成,正是那些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的千丝万缕的约定、规矩、惯例等等。
太阳东升西落,草木华秋实,烈空之上云团幻变,人群之间的聚散离合,生老病死,自然界和社会诸多现象之间必然、本质、稳定和反复出现的关系,各自拥有不同的属,而遵从这一切变化的表象,看似杂乱无章,实际都有自己的规律。
丁启章的一番话,在宁向东心里产生了巨大的震撼,如果说上次在公园,丁老说的话只是给他点燃了一盏灯,那么这次就是拨云见了。
“规则是用来打破的,你还记得你曾经扰乱棋盘的举动吗?打破桎梏,下自成溪,不仅仅是棋局,对社会也是同样,如果总是在别人的框架内去做事,就做不好,只有跳出这些桎梏,你的视角、你的眼界才会看到不一样的精彩,这就是升华了。”
“怎样做到实现你心中的信念,就要苦练内功,与其求一条护城河,不如自己去挖一条,有了挖河的本领,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但做到这些,也仅仅是立于不败之地,如果想要实现自我的不断突破,那就不仅仅要挖一条河,还要建一座城!”
“做个有智慧的人,不要让那些奇幻的光,嘈杂的音,蒙了你的眼,蔽了你的耳……”丁启章慈祥的看着年轻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宁向东坐在那里,沉思了良久之后,站起,深深的鞠了一躬。
走出书房来到客厅,宁鉴良看着自己的儿子,他不知道这一老一小两个人谈了些什么,但从孩子的表上,知道宁向东在自己人生的重要节点,得到了丁老的真传。
宁教授欣慰的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卒放到棋盘上,说道:“老丁啊,我就让你一颗子吧。”
丁启章哈哈大笑,说道:“你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啊,其实很多事,我一个土八路出,能比你这个大学教授看的更深刻吗?”
宁鉴良摇摇头,并不苟同他的话:“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你才是实践出真知的具体履行者啊。”
“况且,所有的理论不过是总结经过不断实践取得的经验和教训,”宁鉴良扶了扶眼镜,思索着说道:“而历史是不断前进的,很多经验和教训随着历史进程,渐渐的不合时宜,这就需要后来人有勇气,去推翻这些陈旧的桎梏,所谓不破不立……”
说到这里,宁鉴良看着丁启章,笑呵呵的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的孩子说不得,你说一句他回你两句,反而外人说的话更有分量,难道你老丁没这个体验吗?”
“是啊是啊,一点不错,所以说这尊师尊老的规矩,还是很必要守下去的。”丁启章想起自己的两个孩子,不深有感触。
宁向东不敢再继续坐下去了,生怕自己好容易开的窍又被两个老爷子重新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