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十三限耳聪目明,他发现这件事情比任何人都早,却按兵不动,佯装不知。
相比起元十三限的阵仗而言,诸葛正我的队伍看起来就普通多了,不过零零散散十多个人,而且泰半都过于年轻,还有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令不知内情的人很难升起忌惮之心。
一个六分半堂的年轻属下快步上来驱赶他们,其中一个似狼一般,身上有种野性的少年站了出来,冷冷问,“你要做什么?”
即使不过是为元十三限开路,那年轻属下却能神气得好像元十三限本人,他高高抬起脑袋,以下巴看向众人,“你们看不清形势吗?有贵人出巡,不得叨扰,给我退出三尺之外,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少年冷笑了起来,他正要开口,人群之中那位鹤发童颜,身高瘦长的老者走了出来,微笑着说,“是,我们让开。”
六分半堂的属下洋洋得意,“算你家大人明白。”
诸葛停了下来,队伍却没有行进,远处的华丽轿子里传来一个声音,像是海风席卷岸边的树木一般,扩散到方圆数十丈内,轰轰隆隆的响起,并盖过一切声音,“诸葛,你先走,我让你。”
什么,诸葛神侯到了?
六分半堂的属下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还左右四顾,张目放颈,期待亲眼一见这江湖上传奇中的传奇、绝世中的绝世,但是目之所及,竟发现所有人都以奇妙诡异的目光聚焦自己,令他忍不住生出“原来我是诸葛神侯”的神奇想法。
直到他转过头来,再次看向面前面带微笑的老者。
一切疑惑有了个毋庸置疑的明确答案,这人的脸色变化得极为精彩,像是一个人吞下了一斤炸药,并且眼睁睁看着有人再给自己喂下一支火柴,他的牙齿碰撞,身子颤抖。
直到老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没什么事情的。”
其实没什么事情的。
这句话好像有一种博大的力量,这人一下子发现炸药不炸了,火柴也不燃了,他呆呆愣愣地看着老者,说,“您您您就是是是是猪猪猪……”
诸葛正我莞尔道,“我是诸葛小花,不是猪。”
那人几乎要哭出来了,“我我我我……”
诸葛正我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那人才想起元十三限说的话,点头道,“可以,可以,自然可以,当然可以,完全可以……”
他为了急切表达自己的敬仰,好像要将所有用来描述自己“很愿意”的词汇都用上。在这一刻,他好像全然忘了诸葛正我是自己的敌人。
诸葛正我抬头,看了看远处的轿子,似乎和其中的目光进行了某种碰撞,他收敛了笑容,“多谢师弟相让。”
元十三限并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声。
他的声音冷而厉,硬而脆,像是两颗石头摩擦,又好像有雷霆劈开树木的火花,这声音像是能违背自然界的定律,没有先后之别地响在前后数百步内在场所有人的耳中,数千人都能清清楚楚感受到一股寒意,心脏也给这一个声音给揪住。
世界变得阴寒刺骨。
很多人都以为,元十三限要出手了,并且一出手就会席天卷地大杀特杀,在场数千人的结果可能为百不存一。
昔日杨无邪抱怨的人类劣根性再次起到作用,他们不去憎恨元十三限,反倒在这时候将这股无能为力坐以待毙的感觉丢给诸葛正我,理由是元十三限口中说让你,你怎么敢真正接下这让?到时候元十三限发怒,我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