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七把小依的脸皮全部都剥了下来之后,此前一直围困着她的水境囚牢便也随之消失了。
红到发黑的水波逐渐向上消散,直至全部都没入回到长着霉斑的天花板中。
初七缓缓睁开双眼,她摊开掌心,一汪小小的水团就这么自然地出现在了她的手中,而小依的脸皮正静静地漂浮其中。
那张少女面皮阖着眼,睡得尤为恬淡。
实际上,初七并未将小依的本体成功降服,仅仅是借着反向强加到她身上的极致恐惧暂时将其困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中。
至于小依的脸皮,那倒的确是被她给取下来了。
初七早前就已经发觉了,这类诡异始终介于真和假之间,它们能对人类造成物理和精神上的伤害不假,但本质上它们并未完全形成实体。
它们之所以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完全就是凭依着“相信”的力量。
因此,只要初七能让小依相信自己的脸皮真的被她剥了下来,那么初七便也真的可以使用她的脸了。
操作稍微有点复杂,但理论十分唯心。
总之,不论如何,最终的结果就是初七成功了。
将小依的面皮贴在脸上,再将自己穿着也变化一番,几乎就是一瞬间的功夫,原地的初七就变成了小依的模样。
眼下已近日暮时分,,初七细听了听外头长街上的声音,确认迎亲的队伍尚未前来后,这才安心地推开窗户,而后单手一撑窗框,足尖发力,直接跳了出去。
“很好,只要我的动作稍微快一点,时间应该赶得及。”
她此行的目的地正是之前在村东头进去过的那间老屋,也就是所谓“小依”的家。
尽管先前只有匆匆一瞥,但初七还是注意到了那个灶台的不对劲之处。
蒸架下面的滚水仍在沸腾,里面跳跃着一些散发着腥臭味的东西。
初七有预感,那东西就是她要寻找的诡异本体,也就是此次破白河之局的关键!
她顶着小依的外貌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正如初七所料想的那般,没有人对她投来多余的关注,甚至于说,当某些人在与她产生对视之后,还会下意识地往回缩一下。
看来小依的确是隐藏在白河村幕后的诡异……至少也是其中之一。
她打着时间差,一路疾行至村东头,见着无人守候在此,便干脆利落地推门进去了。
与宾馆里那到处红彤彤的喜庆打扮不一样,老屋中到处挂着白色的麻布,从房梁上垂挂下来,一条一条的,看起来仿佛是误入了蜘蛛精的盘丝洞一般。
客厅最里面的供桌上摆着一张看不清人脸的遗像,两旁放置着不大不小的花圈,只不过花圈中心写的字不是“奠”,而是惨白惨白的囍。
两个花圈之间用一条长长的白花球连接起来,这可真是“喜”结连理了!
初七简单瞥了这些特别的摆设几眼后,就匆匆略过去了,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还生着明火的灶台。
掀开锅盖,移开蒸架,腾腾热气袅袅直上,初七挥开蒸腾而起的白烟,滚烫的沸水中,正“咕嘟咕嘟”翻滚着两颗面目早已被煮化了的头颅。
两颗皮焦肉臭的头颅发丝相缠,丝丝缕缕的血肉也黏连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密不可分。
厨房里没有滤水的笊篱,但是问题不大,野外生存专家小初七的万能空间里什么厨具都有!
将两颗头颅打捞起来收进空间里,初七又将一切恢复到原位,接着再次急匆匆赶回到宾馆中,她今儿晚上要忙得事情可还多着呢!
等她赶回宾馆房间里的时候,外头的锣鼓声已渐渐靠近了,人声鼎沸,她好奇地向下观望了一眼,这才察觉到,虽然迎亲队伍的人数众多,却俱都肢体僵硬。
他们每每更靠近宾馆一步,脸上的表情也就更加趋近一丝,身体也愈发变得沉重了起来。
只有那几个抬着大红花轿的轿夫始终步履轻快,面上腮红晕染。
街道两旁的房檐上都挂着灯笼,左楹是白灯笼,右楹是红灯笼。
昏黄暗淡的光线从纸糊的灯笼壳子里透了出去,照得所有人都笑意盈盈,喜气洋洋的。
眼看着迎亲队伍越发走近宾馆了,初七便也不再观察,她抬手抹了抹脸,将小依的面皮取下,再次恢复了自己的容貌和衣着。
接着,她又平复了下两趟大运动下来过快的呼吸频率,而后回忆着小依此前在水境囚牢中那副轻蔑不屑的神情,作出了已经被其夺舍的假象。
做完这一切后,楼梯上便随即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后,佝偻着背的四婆推门走了进来,她看着初七还一身素衣坐在床头,脸上的表情登时就急了。
“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光顾着臭美,怎么还不换上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