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秀才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
桂重阳道:“那样的话,姑姑与梅表姐的嫁妆都要梅二叔预备了?”
“那是自然。”梅秀才点头道。他既有功名,自诩是有身份脸面的人,自然吃相不会那么难看的。《大明律》上没有明确规定,可民间约定俗称,在室女可以得一份嫁妆与其生母嫁妆。
梅氏“出嫁”多年,现在提嫁妆可笑,可是谁让当年梅二叔借口家里银钱都让梅大夫妇看病使了,写了一张白条给梅氏做嫁妆,上书嫁妆银八两,等田里有了出息补上。
乡下人家,重男轻女,女儿光着身子出嫁的不是一个两个;梅童生这般“大方”没少宣扬,为了将侵占孤女家财的事情盖上遮羞布。
桂重阳之前问清楚内情,狠狠鄙视了梅童生一把,却也松了一口气。幸好当年梅童生弄出白条嫁妆来,要不然这种家族长辈侵占家产的事还真不好扯皮。
桂重阳拍手道:“那真是太好了,桂家之前没有能做主的人在,这些年都稀里糊涂的。亲兄弟,明算账,姑姑与亲家二老爷虽是叔侄,可现下毕竟是两姓旁人,还是早日算清为好,要不然梅家诗书传家,传出来叔叔侵吞侄女嫁财的事就不好了;还有梅表姐这里,既是你们梅家人,没有白吃我们桂家饭的道理;桂家抚养梅表姐十来年,这吃穿抛费,抚养之资是不是也当算一算了?”
不仅梅氏父子听得直了眼,连带着其他三个也都傻眼。
梅童生吹胡子瞪眼:“竖子,你是想钱想疯了?梅氏的嫁妆是梅氏的事,关你来历不明的黄口小儿何事?梅朵在桂家做牛做马多年,老夫还想要告桂家拐带人口之过!”
梅童生被气疯了,也开始恐吓起来。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衙门是那么好进的?百姓固然怕打官司,读书人更是沾不得是非,否则弄出人品有瑕的考评来,前程就毁了。
梅秀才则是看着桂重阳道:“这是桂家与梅事家,实不与外人相干,就不劳小哥儿操心了。”
父子两人看出桂重阳的难缠,不约而同的否定了桂重阳的身份。
就算桂重阳是桂远的孽子又如何?如今桂远名正言顺的妻子是梅氏,桂重阳只能算是“外室子”,没有梅氏这个“嫡母”点头,就入不了桂家户籍。他们身为梅氏的娘家人,自然能为梅氏做主。至于镇子上的江五爷,就算如今有点关系,也不过是赘婿,两姓旁人,不好明面上为桂家撑腰。
桂重阳小胸脯挺得直直的,道:“晚辈今日入籍,正是桂家长房户主,要不然也不会操心这些。姑姑八两‘嫁妆’,放在手中钱生钱,十几年出息,总要再添几两银子。梅表姐两岁半入桂家,至今十一年半,春夏秋冬,四季衣裳;一日三餐,伙食零嘴,又读书识字、女红绣花的手艺,处处都是抛费,总要在梅表姐出嫁前将这些都算清楚。两处加起来,可不是要好好与梅家算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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