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晓得,这不是挑拨离间,而是张大娘真的担心自己,面上带了感激,道:“我晓得大嫂子疼我,我今年二十七岁,不记事时且不说了,记事以后一年半年在大舅家;十五岁后,更不必说,一直生活在桂家。我心里,早已当桂家是自己家。不是谁都有嫂子这样的福气与运气,就算走道去了别人家,上服侍老的,下拉扯小的,做着便宜后娘,一不小心就被人说嘴,竟是没有能宽心的时候,何苦来哉大舅、大舅娘当亲生女儿似的待我,老两口生前最难过的就是桂家长房的血脉传承。天可怜见,留了重阳是唯一的血脉,照顾好重阳,看着他成家生子,就是我对大舅、大舅娘的孝敬了!梅家那边的事,并不怪重阳恼。打官司虽是重阳自己拿的主意,却也是我点过头的。青树嫂子太过了,就算是眼红桂家自己好,也没有这样登门入户几乎要明抢的道理。这样的事情岂能纵容那不是别人跟着有样学样了更可恨的是被发现了,他们有恃无恐,直接对重阳动手,还有打小八的主意,半点慈心没有,这点别说是重阳容不下,就是我也容不下。”
张大娘摇头叹气,却也理解梅氏。
那几个小辈不是梅氏生的,却都是她倾尽全力看顾抚养的侄子侄女们,自是不愿意看他们被人欺负算计。
窗下,梅朵瞪了梅小八一眼,转身离开。
梅小八耷拉着脑袋,望了眼正房,随着梅朵离开。
梅朵去厨房装点心盘与茶水,并不搭理梅小八。梅小八小声道:“姐,俺错了。”
梅朵只做未闻,梅小八恳切道:“俺以后再也不会了!”
梅朵转过身,讥笑道:“你有什么错那边不是你的亲人么素来当你是老实人,可这老实人犯蠢更让人不可忍!你要是想要开口给你亲大爷、亲大娘求情,就莫要开尊口!我要是姑姑,才不会再要你回来,管你是被后妈欺负,还是被你大娘大妈,才不操那个心!”
昨晚桂重阳不放心梅小八辗转半夜没有睡好,梅朵与梅氏何曾闭上眼
爱之深、责之切,桂家三人中,与梅小八感情最深的是梅朵,对他最恼的也是梅朵,才会口不择言起来。
梅小八使劲摇头道::“俺就是跟姐赔不是,俺没想要求情,俺信重阳哥!”
这不过才两日功夫,梅小八的世界就天翻地覆,看清楚所谓亲人的嘴脸,也见到了桂重阳的果决与冷淡。尽管如此,梅小八心中,桂重阳也不是狠心的人。
三河县衙,门口。
门子之前还忐忑该不该收桂五的银子,就见穿着便服的知县老爷送桂五叔侄出来,忙躬身退到一边。
“今天初二,就定在初十开堂吧!”张量想了想,道。
镇上集日是二五七十,初十是大集。
这样的日子县衙开堂审案,围观的百姓会增加不少,经此一案,三河县内士绅想要打桂重阳主意的,就要掂量掂量。
县衙寻常开堂,是逢五逢十的日子,没有选择初五,拖到八天后开审,对梅青树夫妇也是一个教训。就算最后两口子判劳役或归家,可在监狱这些日子也会让他们记忆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