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抱着常幸,男人依旧步履轻松。他看起来身形修长精瘦,但显然是个长期进行锻炼的人,此刻贴近他胸膛的常幸,能够很清晰得感觉到他包裹在衣服下的有力肌肉。
走进那幢漆黑的三层小楼,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常幸还是不自觉瑟缩了一下。楼道里的灯泡已经坏了,大概是因为小楼不久之后也要拆迁,便没有换过。
楼梯黑摸摸的,只有从二楼房间透出的光亮隐约照亮一点道路。黑暗会给人一种莫名的恐惧,让人胡思乱想。
男人似也察觉到常幸的畏惧,低声道:“别怕。”
低沉的嗓音在头上方响起,简单两字却立刻驱散了她心头惶惶的不安。常幸点点头,但想到男人可能看不到,又赶紧应了声,“嗯”。
常幸看不到男人的表情,只听到男人轻浅的笑声。
大概是觉得她的反应很可笑吧?常幸又不禁红了脸。
她倒不会怕这个男人,虽然两人目前来说还只能算是陌生人,可是这个连名字也不知道的男人反而奇妙地让她有种安心的感觉。
其实常幸自己也有些纳闷,她不擅交际,平日里见到不是太熟识的人她都有些紧张,更别论是一个陌生男人,可是她这回竟然还敢跟着那人回家。
尽管这也是无奈之举。
不过真正说来,这个男人可以算是除了华若权之外,她很快便能接纳靠近的人了,或许是他散发的平和的气息,也或许是因为他方才救了她的缘故。
这幢小楼算是年代比较久的公寓楼,每层有两套房,大门相对而立。
男人抱着她走进他的住处,将常幸放在客厅里唯一的一套旧沙发上,让她稍等片刻,人便走进了卧室。
常幸趁着这段时间,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什么叫家徒四壁,她总算是见识到了。
整间房子,除了她身下的这个沙发,再没有其他家具。男人进入的卧室开敞着门,常幸一眼望去,里面也是空荡荡的。
客厅的墙角放着一个黑色的行李包,行李包的拉链开着,里面是一些衣物。显然男人并不是住在这里的住户,许是原本的住户迁走之后,他暂居在此。简单的一个行李表示他随时都可能离开。
在常幸四处打量时,男人已经提着一个白色的急救箱走了出来。
见常幸望向他手中的急救箱,男人抬手晃了晃,说道:“这家人搬走时留下了的。”
果然如她所猜想的一般。
“你......”常幸顿了顿,还是开口说道:“这片房区不久后就要拆迁了,他们把房子租给你的时候有没有告诉过你?”
“说过。”男人朝她看了一眼,又道:“我没准备长住,过阵子就走。”
“哦。”常幸小声应了声。
她也看出来了。第一次见到这人的时候,他身上身无分文,恐怕也是没钱去租房子,住在这里能省去不少的房租。
男人走到她所坐的沙发前蹲下,拉过她受伤那只手。
方才在楼下查看她伤势的时候,他已经将她的袖子卷到了手肘以上,避免触碰到伤口。
左手的伤口虽然被划伤很长,但好在并不深,男人从急救箱里取出棉签和双氧水帮她的伤口消毒,常幸有些晕血,因此不敢看自己受伤的那只手,侧着脸把手全权交托给男人处理。
男人的动作很轻也很娴熟,只是消毒水擦过伤口外缘时会感觉到冰凉的刺痛。手微微发着颤,手心也冒出了冷汗,一片冰凉,不过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喊一声疼。用干净的绷带帮她缠好伤口,男人看了她一眼,带着微微笑意地说道:“你很勇敢。”
嘉奖的口气,好像在夸一个幼儿园摔倒了不哭的小朋友。除了小时候爸爸有这样鼓励她,长大后就再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称赞过她勇敢了。常幸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也不由感觉暖烘烘的。
轻轻地卷下她外套的袖子,男人又说道:“手臂的伤口我只是简单处理下,一会你再找熟人送你去医院打破伤风针。”
“好,麻烦你了。”常幸收回包扎完毕的手,红着脸,礼貌地道谢。
“不会。”
男人笑着说了声,便低下头查看她脚踝的伤。
虽然没出血,但脚踝处的疼痛程度却比手臂上的伤高了不少。单单是拉起她的裤管,常幸已经疼得额头冒汗。低头看了一眼,见到肿得比馒头还大呈现青紫色的脚踝,常幸已经没力气去思考了,为了转移注意力常幸便不再看自己的脚伤,转而起观察男人。
尽管回到家,男人却依旧戴着帽子没有摘下,许是真的不想让旁人看到他的脸吧。不过尽管只能看到男人鼻子以下的部位,常幸却也知道这个男人长的并不差,而且他给人的感觉很优雅,有种不同于一般人的气质,至少看起来不会是穷困潦倒的出身。
在常幸神游之时,男人正好碰了碰她的脚腕,瞬间刺骨的疼,常幸条件反射地伸手护住脚踝,却没想竟然一下子挥掉了男人头上的鸭舌帽。
男人似乎也吃了一惊,抬起头看向常幸。
常幸看到他面容的刹那也愣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