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退出脚行了……”喃喃自语着,古风扬不知不觉已到了自家门口。
连这个家,都是老人半卖半送给他的。
门前枣树上的枣子都掉干净了,只剩下稀疏的叶子,在秋风里胡乱的飘。
天气虽热,秋意已浓。
古风扬看着这些叶子,不禁想起乔国振苍老的面容。
“小古啊,我原本有个念头,想让你继承脚行龙头的位子,现在看来,是一厢情愿了啊……”老人的话语声随风而来,萦绕在耳畔,怎么都散不了,古风扬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风仔!”一声尖锐的声音从隔壁传来,让古风扬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视线里出现一个女人,大概三十岁,一头短发,浓妆艳抹,她胡乱地套着件衣服,没穿裤子,领口的纽扣也没扣,里边的大红肚兜清晰可见。
女人站在隔壁的院子里,正双手叉腰,冲着古风扬大喊。
“翠花?”
“快把这死胖子从老娘屋子里撵走,成天来吃豆腐,老娘还做不做生意了?”在翠花震耳欲聋的叫声中,钱大有讪笑着从屋子里走出来,他还没来得及穿衣服,正一边走,一边穿。
翠花却忽地一伸手,将钱大有的衣服拽过来,抓在手上,叫道:“归我了!怎么,嫖了老娘,吃干抹净,不留钱不留东西的就想走?”
钱大有不敢接话,朝四周看了看,双手抱胸,灰溜溜地跑出来。
瞧着钱大有的模样,古风扬不由得乐了,他暂时抛开悲痛与纠结的情绪,问道:“难道这两天你一直待在翠花这儿?”
钱大有闻言,跺了跺脚,瞥了一眼隔壁的屋子,见翠花已经进屋了,才低声叫道:“哪能啊,那我岂不是要被吸成人干?”
他说着,又望了一眼四周,道:“快,给我整件衣服。”
这死胖子已经不只一次被翠花抢走衣服了,刚刚那是最后一件。
古风扬摇摇头,从屋里取出一件旧褂子丢过去。
钱大有随手披上,舔了舔嘴唇,忽然笑起来,上前两步,凑到古风扬边上,道:“嘿嘿,我先前去了小春阁,那里的姑娘,嘿嘿,嫩的能出水。”
话音未落,他收了几分猥琐的笑意,神秘兮兮地继续说道:“今天从小春阁里出来,就到兴隆桥去瞧瞧,想混点轻松的活,结果,唉呀妈呀,兴隆桥出大事了!”
直到这时候,钱大有才发现古风扬后面的洋车。
“你怎么没去还车子,你也知道那件事了?”
“有位先生住在附近,我拉他到这里。”古风扬摇了摇头,他曾望见一大群人在桥上围着乔国振,不由得眉头一皱,道,“出了什么乱子?”
“今天天没亮的时候,张三和李四带着十几个兄弟到城外运货,运回来几十个箱子,雇主说运的都是些南方的水果,结果你猜怎么着?开箱验货的时候,在最底下的箱子里,竟然藏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而他的血肉也都剁碎了,装在其余的箱子里,诶呀,那场景,能吓死个人!”
“这个死了的人叫吴得用,在大学里教书,还是文行里数得上的人物,又有传言说九行将变,脚行按耐不住,杀个人,想让世道乱起来,这件事引起的关注非常大,脚行处在风口浪尖上,现在各方的人都在逼着乔叔,非要让他给出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