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做鲁凡的中年大汉皱了皱眉,半晌后才答道:“余哲秀,你还是那么轻狂,这少年虽然是个小角色,但骨子里那股悍狠的劲头,我鲁凡平生仅见,这十天,他几乎是不知疲倦的铲着瓦砾碎石,换做是你,做得到不?”
“这等苦力的粗活,本秀才的确是做不到,到是你这等粗人可以尝试一番,劳作一天,没准还能博得主子的欣赏。”余哲秀撇了撇嘴,神情有些不屑。
鲁凡与余哲秀聊天之际,赤烈城内的劳力们纷纷进入石场,
天劫之后,又经过瘟疫洗礼,赤烈城近十万人就只剩下了五百人,这五百人几乎个个都是十余岁的少年,在废墟中苟延残喘,成年男子只有区区十余人。
只是放眼这五百少年,似方魁这等劳力却十分少见,一天下来,方魁那把铁铲掘出的瓦砾碎石几乎比得上成年劳力的量,何况方魁还是独臂。
这偌大的石场便是昔日大元皇朝赤烈殿所在之地,每天少年劳力们都要挖出大量的流金瓦片甚至各种破碎的奢华之物,但甚至是一座完整的玉龙金凤屏风也未让鲁凡等监工有任何欣喜之色,只是随意看了一眼,显然不是为这等世俗贵重之物而来。
已是日上三竿时分,烈日当头,少年们个个都汗流浃背,便是方魁也不例外,只是体表纵然有些燥热,但体内却清凉如水,一股淡淡的真气有若潺潺小溪一般在经脉中流转不息,将阳光带来的侵体火毒逼出体外。
方魁不由得回想起那个血光冲天的绯红之夜。
被天劫所化的雷光断去一臂的方魁淌着血水前行,耳边尽是人们濒死前发出的凄厉的哀号声。
平地惊雷不时炸起,将四散奔逃的人们直接轰成渣滓,方魁却浑然无惧,父母舍身相护的惨烈一幕在脑海中盘旋不去,心灵的痛楚让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继续逆着天劫狂雷的方向,赫然朝赤烈宫的方向前行。
雷电交加,腥风血雨,方魁有若一具行尸走肉步履蹒跚的缓缓前行。
高空中倏的一记震天响雷,隐约可见一道流光从绯红夜空中坠下,随后一抹炫目的金芒刺得方魁不禁全身微微一颤,低头一看,脚下赫然多了一个中年文士,全身上下泛着淡淡的金光,但体内却散出一股刺鼻的焦臭味。
“没想到,我唐千尺乃是大唐皇朝血裔,且修了护体罡气也难逃仙凡劫的五雷轰顶,大元朝气数散尽,我大唐皇朝又可苟延残喘半甲子岁月,可悲,可笑!”中年文士似乎癫狂了一般,面色可怖的朝天怒吼着。
方魁虽是一介草民,但也听过大唐皇朝的彪炳史记,不禁一愣,没想到这从空中坠下的中年文士不但未横死立毙,还在这番自嘲骂天中透露出他的显赫身份及一些隐晦的辛秘,让少年吃了一惊。
“大叔,你没事吧?”方魁不由得俯下身来,问了一句。
“劫后还未余生的少年,可有兴趣屠戮仙灵,为亲人报仇雪恨?”唐千尺饶有兴趣的看了方魁一眼。
“屠戮仙灵?”方魁更是有些迷惑。
唐千尺身周的金光一阵闪烁,化作了一张金色的符录,悬浮在半空中。
“这张避雷符,可保你在此次仙凡劫中大难不死。”唐千尺凝视着空中的金光符录,面色也出乎意料的轻松起来。
“避雷符,仙凡劫……”方魁的心思一阵灵动,有些明白了这奄奄一息的中年文士的意思。
“自我少年皇子时便叛出大唐皇朝,我行我素,已三十个春秋,将死之际,回首一生,险些踏入修真之道。奈何九大皇朝血脉皆被仙家各派排斥,妄图借大元皇朝起事,威慑天下,这三年才知道仙凡劫这等灭顶之灾,不但是仙人们降下的劫难,还是其余八大皇朝的精心算计。
一夜之间,仙劫屠城,我唐千尺死的不怨,小子,有了避雷符,你应可逃脱大难,你小子遇到我不知道算是走运还是霉运,你本该步入天雷最密集的区域,被轰杀成渣滓,但知道了这天劫真相后,只怕日后生不如死的日子会永远陪伴着你!”
唐千尺一阵大笑,身上散发出的焦臭气息越来越浓厚,骤然体内窍穴吐射出袅袅黑烟,天雷之力发作,肉身化作了灰烬,被血红色的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不留一点痕迹。
方魁不过十二岁,肩膀断臂处痛楚却渐渐的淡去不少,在那块血肉模糊的肢体断裂处,插满了大大小小十余根银针,止血去痛。
一道金光神识在方魁识海中闪烁不定,奇异的天道之力冲洗着少年的身躯,虽为修炼道法,但已然伐毛洗髓了,而神光最后化作了一道真仙符箓,悬浮在少年识海上空,等待着重见天日的一刻。
符箓上隐约可见几个仙子铭文:诛杀叶道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