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陆排长雨夜伏击敌人特工的同一时间,钱仕虎走出猫耳洞。洞里已经进了不少水,他拿起军锹开始挖排水沟。
雨下的特别大,以至于让他的眼睛失去了对周围的观察,哨位上的一个战士已经被敌人特工割断了喉咙再也喊不出声来。
钱仕虎没有想到敌人会在这么复杂的天气摸上来,他一个劲的挖着土,嘴里还象在学校与我们白话时那样不停的唠叨。
“妈的,什么鬼天气,老天爷得他妈肾炎了?尿你妈了个逼?”他一连骂了好几个妈,这点跟一般四川人不同,他的口音受我们几个传染,说不上是河北老毯还是东北那旮旯话,反正跟大家成天成宿的白话,早就窜味了。
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他的后侧,手里拿着闪亮的伞兵匕首,正是那帮专门黑夜行动的特工鬼,他们已经摸掉了岗哨,还想采取此法对付我们的兄弟钱仕虎。
钱仕虎号称我们队“南山猛虎”腿脚很有两下子,我那次拄拐就是结结实实踢了他的胳膊反被铬伤的。
可能是雨天地滑,敌特工的动作有些迟缓,他们这种情况下很少失手,不过这回碰上了“南山猛虎”,地不滑恐怕也不能一击致命。
钱仕虎本能的做出反应,没等敌特工搂住脖子,已经回过身,下意思的一铁锹把那个比武大郎个还矮的敌特工的小脑袋劈下了小半啦,接着大声呼喊“敌人上来了,弟兄们准备战斗......”
还是他妈地太滑,钱仕虎用力过猛自己也扑倒在地,随后上来的三四个敌特工把钱仕虎抱住,一把匕首已经捅进了他的后腰。
雨太大,声音传不出去,钱仕虎的枪还大背在肩上取不下来,敌人已经连续的用匕首向他身上乱捅了十几下。
“奶奶了个熊,老子炸死你们个龟儿子......”钱仕虎拚尽全力骂出了一句标准的四川粗话,同时拉响了左肩上挂着的光荣弹。
洞里的战士们迅速端着枪冲出来,除了被劈死那个,还有两个敌特工被钱仕虎死死搂住一同炸得面目全非。他干掉了三个,够本了。
钱仕虎实习那个连队的指导员,用了几乎三个小时的时间,一点一点的收拾着他的尸首,都炸烂了,两个敌人的和我们兄弟钱仕虎的。指导员不想让烈士的尸骨沾上一丝敌人的血肉,他就在雨中一个人拾掇着,谁上来帮忙也不让。
后来那个连队的连长开口说话:“老宋啊,怎么也分辩不清啊,你就别弄了,我有个主意,咱们把几个人一起化了,让那两个龟儿子给我们的英雄陪葬守陵......再说了,即使是敌国,那几个人也是军人......”
指导员还是不做声,就在那默默的收拾,弄得浑身上下都是血。
连长不再说话,摆了摆手,让战士们回洞了。
不用说很多年以后,就是在当时,很多人对我们的作战行动不理解,都说那仗打的不值得,战死的人更不值得,白瞎了一个个青春生命,包括不少参战军人的亲属朋友对象恋人都持这种观点。
除了求我给家里回信那个秦爱国的“苍蝇膀子”对象,几乎每个连队的干部战士都有女友寄来的断交信,不理解也就罢了,有的话说的还特他妈狠,看了那信,恨不得一枪崩了她们个龟女儿。
也就是不长时间的事,一次和几个地方朋友吃饭,因为他们当中有好几个老家都是四川人,所以我很自然的提起了同学钱仕虎。这几个人也很敬佩他们老乡的英雄壮举,不过,他们还是向我提出一个看似很合理的问题。
“穆先生,现在咱们国家已经和那个过去称为同志加兄弟的国家和好如初,双方领导人还经常会唔,见了面又是贴脸又是拥抱,你说那场战争中死去的人还算烈士吗?死的合算吗?”
我看了看酒桌上坐着的几个人,他们用很期待的目光等着我回答。
“中日关系早他妈就恢复邦交正常化了,哪个日本首相不管那些龟儿子拜没拜过嘛子靖国神社,妈屁的谁没来咱们中国访过问喝过酒?难道抗日战争中牺牲的英雄们不算嘛子烈士?”我用标准地道的四川话和四川口音回答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