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无论多么厌恶楚宥,总还是会在闻忻繁祈求下次次放过。
善良的人应该得到回报,这是楚怀朔心底留存的一点点白。
所以他对此时林资的盛气凌人感到愤怒。
“小少爷”,楚怀朔唇角轻佻的笑消失不见,“你的性格真的很不讨喜。”
林资脸上俱是张扬的矜傲,听到笑话般,红润的唇角掠起嘲弄的弧度,“我用讨别人喜欢?”
楚怀朔眉心微动,林资长了张足够漂亮的脸,即便他吐露再恶意满满的话,都觉得他鲜活得可爱,令人升不起半分苛责的情绪。
但林资跋扈的对象是单纯怯懦的闻忻繁,楚怀朔下意识有了偏向,“林资,你不觉得这样对忻繁太过分了吗?”
“不觉得。”
林资的针对都是不加掩饰的。
楚怀朔没见过像林资这么令人棘手的人。
林资的乖张摆在明面上,叫楚怀朔无从下手。
林资不悦地挣了挣手臂,楚怀朔没有放松半分力道,却被强制移开。
赶来的闻忻奕扼住楚怀朔的手腕用力一折,将被禁锢住的林资挡到身后,警告道:“这是闻家,林资才是闻家的孩子。”
楚怀朔脸色生白,腕骨是被掰碎的程度。
而旁边的闻忻繁也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二哥”,闻忻繁兢兢挡在楚怀朔面前,替他解释,“林资要毁了大哥的花,我阻止他,他让我滚。楚同学看不过去才替我出头的。”
闻忻奕淡淡反问,“那又怎么样?”
不疼不痒,仿佛林资做了天大的恶事都无足轻重。
闻忻繁死死咬住唇,楚怀朔也蹙紧眉心,“你们溺爱林资也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对闻忻繁。”
闻忻奕面不改色,“林资让他留在闻家,还不够善良吗?让他继续享受他偷来的人生,还不够宽容大度吗?”
“他现在连闻家的养子都算不上,有什么资格阻拦闻家小少爷在闻家要做的事。”
“二哥”,闻忻繁声调锐利到有些刺耳,闻忻奕的话刻薄到让他不敢置信,“你怎么能这么说。”
闻忻奕无动于衷,好似理应如此。
闻忻繁余光看到正走进来的闻忻简,瞬间有了依靠,求助喊道:“大哥。”
闻忻简从门口走进来无视了闻忻繁,径直看向楚怀朔,“刚才我去了楚家,到后花园扑了个空,你没事吧?”
楚怀朔掸掸胸前的土渣,皮笑肉不笑道:“我没事,不过林资…”
“林资怎么了?”闻忻简视线往后移了下,“是林资见义勇为,楚家特意过来感谢他?”
楚怀朔咬牙,“见义勇为?”
“林资坐树上乘凉的时候看到楚宥被人摁到地上,施暴的人背对着他,林资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又确确实实认出了楚宥这个同班同学,情急之下把花投到隔壁。”
闻忻简把林资塑造成乐于助人、反抗暴力的少年,逻辑无可挑剔,但里面除了林资把花扔到隔壁没一句话是真的。
“楚宥”,突然被点名的透明人好像凭空出现,存在感低到在楚怀朔叫他之前,没人发现他是跟闻忻简一起过来的。
楚宥头顶也尽是土渣,俊美的轮廓也沾了些泥点,不显落魄反而有种草莽江湖江湖侠士的风采。
“谢谢闻小少爷帮我。”
简单的道谢无疑是验证了闻忻简为林资漏洞百出的开脱。
楚怀朔微眯起眸子,他不过在后花园警告了楚宥两句,肢体碰撞都没发生,“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被讽刺的楚宥眉梢都未动,平静地受着。
“既然林资没做错什么”,闻忻简赶人道:“就不劳烦楚大少爷到闻家指手画脚。”
楚怀朔塞然,闻忻简这手颠倒黑白的本事拍案叫绝,之前护的是闻忻繁,现在佑的是林资。
楚怀朔不由得望向闻忻繁,被闻家养了十七年却一朝跌落云端,其中酸楚只有他自己知晓,眼底缓缓流出怜惜的同情。
“忻繁”,闻忻简的声音比之前在屋里多了份肃厉,“我只有林资一个弟弟,闻家也只有林资一个小少爷,没人能越过他去,你明白吗?”
几乎是同闻忻奕一模一样的话。
闻忻繁仓惶抬眼,闻忻简神情冷漠宛如坚冰,恍得闻忻繁半晌才回神。
闻忻繁将唇咬得失去血色,眼眶蓄是悲切的泪,垂下脑袋用力点了点头。
闻忻简不想做得这么无情,但是林资才是他的亲弟弟,最开始在林家的错误绝不能再犯。
“所以忻繁”,闻忻简视线锁定闻忻繁,“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发生什么,只是想劝林资不要拔花”,闻忻繁很勉强地笑了下,“但既然是帮人就是我错怪林资了,大哥,我以后事先问清经过。”
闻忻繁转头又对楚怀朔道:“楚同学,这是我们闻家的事,你不要再管了。”
楚怀朔脸色也难看起来。
林资搞出的闹剧,作为受害者的楚怀朔惹火上身,另一个受害者楚宥成了帮凶,剩下劝阻的闻忻繁反倒要道歉。
只有林资干干净净。
闻家对他纵容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林资抱着胳膊,漂亮的眉眼蕴着不耐,“我今天非要把这些花全挖出来。”
林资心里堵了口气,从他制造的祸端全身全尾出来还不行,非要把那气撒干净才算完。
他就是针尖对麦芒,嚣张叛逆到你让他难受,他会千百倍地还回去。
闻忻简朝后招手,“没听到小少爷的话?把花园挖了。”
管家应了声,叫出几个佣人开始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