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在,他就是中心这件事仿佛成了默认的共识。
“忻繁”,闻忻奕摘下透明手套,打断道:“你吵到资资吃饭了。”
闻忻繁如同卡住脖子的鸡,难堪丢人腐蚀殆尽他的面皮,脸色窘迫得涨红,眼底蓄起豆大的泪。
楚怀朔倒是云淡风轻,没有如平时般维护闻忻繁。
闻忻简注意到他,视线从吃饭挑挑拣拣的林资身上收回,“楚大少爷过来是?”
楚怀朔还没开口,“单纯蹭饭”的楚宥突然站起身,朝着闻忻简道:“我喜欢林资。”
没头没脑的抛下惊天打雷,楚宥却说得从容不迫。
全场人被楚宥猝不及防的告白镇住了。
闻忻繁连哭都忘了,字不成句,“…楚宥,你疯了吗?”
楚宥面不改色,侧了侧身恰好露出楚怀朔,“我大哥也喜欢林资。”
闻忻简的脸沉得彻底。
“你特么胡说什么?”楚怀朔冲上去揪住楚宥的领子。
大哥,楚宥真有脸叫!该死的杂种。
楚宥被他拽得身形不稳,黑眸稠浓生戾,淡淡反问:“你不喜欢?”
楚怀朔被问得短暂怔顿,随即无休无止的恼火灌满神经,“你算什么东西!”
剑拔弩张的楚家兄弟似乎把闻家当成了战场。
不分彼此的要来场斗争。
比荒诞派的戏剧还要莫名。
闻忻简出声截断:“行了。”
“我们闻家地方小,容不下你们楚家兄弟阋墙的大戏”,闻忻简眼底凝冰,“管家,把他们两个人给我赶出去。”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楚家内斗拉上林资就足够判他们死刑。
无论是看似热情风流的楚怀朔还是看似敦默透明的楚宥,对林资存有不该有的念头,他都不会放过。
闻忻简眉心染上嫌恶,“以后不准姓楚的进闻家的门!”
管家应下,招招手几个佣人围堵上来。
楚怀朔凶暴的神情转圜,这才明白楚宥闹这场是要做什么,气极反笑,“楚宥,我真是小瞧你了。”
楚宥神情无波无澜,深郁的五官竟有了丝释然的松懈。
楚怀朔上次骂他咬人的狗不叫,没骂错。
其实随便给狗块骨头它都没空咬人,可惜楚怀朔不想给还要把他的碗踢翻,饿极了的狗总是要狠些,疯些。
楚宥拎起书包。
“喝”,林资把之前闻忻奕给他倒的果汁推到楚宥面前,言简意赅道。
楚宥脚步滞了下,垂眸看着那杯鲜红的西瓜汁。
闻若臻看人准的,林资很聪明。
“谢谢”,楚宥礼貌地道谢,一饮而尽,然后礼貌冲闻忻简点点头,礼貌地离开闻家。
与之相反的是,楚怀朔以非常不体面的姿态被驱逐出去。
“大哥”,闻忻繁失声喊道:“楚同学是我邀请过来吃晚饭的,你别这样对他。”
闻忻简铁青着脸向管家挥手。
“闻忻繁”,闻忻简显然动了怒,疾言厉色道:“以后不准带人到家里。”
闻忻繁满目哀戚,惊惶道:“大哥?!”
“我也是你的弟弟”,连邀请客人做客的权利都没有,那他还是闻家人吗?
闻忻简疼爱闻忻繁十七年做不得假,但同样他现在也不允许有任何人侵害林资微毫。
他可以容忍闻忻繁懦弱,为他处理一件又一件的因为他不擅长拒绝、心软善良惹出的祸端,但绝对不包括闻忻繁把火引到林资身上。
闻忻简决绝开口,“你不是,林资才是我的弟弟,才是闻家的主人。”
断就断干净,闻忻繁带楚怀朔来闻家,使林资成为楚家争斗的工具,这已经触碰到闻忻简的底线。
“闻忻繁,从今之后你住校,不要再回闻家,钱我会准时打给你。”
闻忻繁再次听到熟悉的语句竟然陌生到恍惚。
林顾也是同他这样讲的。
他们都不要他,闻家和林家都只在乎林资。
闻忻繁望着闻忻简从没有出现过自己身上冷漠寡情的视线,刺骨的冰霜覆盖住全身,冻得他打颤。
闻忻繁的眼泪哗啦啦地掉,他头次感到恐惧,生理反应根本不受控制,大脑叫嚣着危险警戒。
闻忻简定定地看着闻忻繁,似乎要从这个向来软弱的弟弟身上发现什么端倪。
从闻忻繁同林资说林顾给他抚养费后,闻忻简就越发看不透他。
是无心之失吗?
还是他对林资怀有恶意。
他真的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善良可欺吗?
闻忻简甚至问自己,那些答案还重要吗?只要闻忻繁让林资感到不舒服他就应该消失在林资面前,不用理由无关起因。
林资就应该享受最周全、最惬心的生活,在林家如此到闻家更不会变。
哪怕那个人也是当年无辜换子的受害者,闻忻简乃致绝情地想到,闻忻繁有什么委屈也应该是林家弥补,关他们闻家什么事。
荣华富贵的十七年闻忻繁享受得已经够多了。
闻忻繁被闻忻简看得浑身发寒,身体摇摇欲坠不停后退,头也不回地冲出闻家。
这是他做过最叛逆的事,然而他只听到闻忻简消散在空气中不在乎语句,“不用管他。”
管家动也未动,上前合门。
闻忻简神色压抑,而争端的源头—林资还在趁着他们吵架不好好吃饭偷偷玩。
闻忻简按着额角,忽地抬眸,“林资。”
正在尝试未剥壳大虾自己能不能吃下去的林资:……
“干吗?”林资尝试失败有些不耐烦,虾壳好硬他嘴好疼。
闻忻简说:“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