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星河明白:“只是她们不敢。”
被苛刻地使唤长大的孩子,总是希望用劳动来换取生存的安全感。
女鲛拉开门,屋里的孩子们就蹦起来:“姐姐姐姐,是不是有活干了?让我来!我力气大!”
“我也一起来。”
“诶?”
当她们乒乒乓乓地跑到女鲛面前时,才发现她身旁站了个她们朝思暮想的人:“……师父!!!”
渡星河对这套流程已经非常熟悉了。
果然,不到三秒,她的两条腿就挂满了女娃,腰间还抱着一只大号的,俨然一辆印度小汽车,承受了它不该乘载的人数。女孩们对她敬爱里带着怕,不敢跟她撒娇,就闷头抱着,唯独胆子最大的那一个小小声地问:“师父是来带我们走的吗?”
“对,”
渡星河把试图挂在她手臂上的女娃先卸下来:“你们要是想拜入其他宗门,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我带你们走一趟,很快的。”
下一秒,六个女孩齐刷刷地摇头:“我们只要师父。”
话都说到这儿了,渡星河总不能硬赶她们走。
她一个个地抬起她们的脸,让她们认真听:“入了我宗门,就不能喊苦叫累回头放弃了。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修炼,挥剑会把手磨出水泡起茧,还得下地干农活。”
岂料这一番恐吓说出来,女孩们却快喜极而泣。
渡星河正打算接着吓唬吓唬,门就再次被打开了——宫主潮生连升降梯都等不及,他直接从窗户游到二层破窗而入的,生怕来晚一步,人就见不着了。
还没来得及问他急什么,他盯着她看了两刻,便有水珠淌过脸颊。
在海里,人类的眼泪见不到摸不着,唯独鲛人的眼泪会在落下时化作珍珠,藏也藏不住,装不成风沙迷了眼。岸上凡人以为鲛珠珍贵万分,其实不也是珍珠?它就珍贵在,鲛珠只会存在一日,翌日太阳一晒便化作泡沫,重新融入海水之中。
“嗳,怎么还哭起来了。”
渡星河失笑,上前虚拢住他纤瘦的肩,他身量还像个少年,雪白肌理单薄:“是谁欺负你了?难得我来到,跟我讲,我给你出气去。”
到底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朋友,而她向来护短。
岂料她这一说,潮生那小珍珠更是跟不要钱似的往地上砸。
剑灵没忍住:“他可能恨你像块木头吧。”
听到有异响,潮生才忍住泪意:“是谁在说话?”
“我的剑话多聒噪,不必理会。”
剑灵本想反驳,但又觉得这瓜吃起来有点意思,便暂时闭嘴。
“渡仙长的剑果然和旁人不同些,”潮生仰着张眼尾通红的秀面,目光贪恋地流连在她身上:“没人欺负我,只是想到渡仙长难得来水晶宫,却不叫我一声,一时有些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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