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贝妮并不是很想去。离别加巧遇,使她心很乱。她很想趁明天上班前整理一下心情,但是又不忍扫何美丽的兴,何况曾媚已经说要请喝酒,便跟着一同去了。
这次换了一家酒吧,据说新开不久,还在酬宾期间。驻场乐队超级温柔,哑着嗓子近乎裸唱,意外地安宁。何美丽吵吵着不过瘾,要换一家,曾媚、粒粒、朱贝妮三个人却很中意,坚持要留下来。
仍旧是不知所云的鸡尾酒胡乱点一杯,四个人拣了一张桌,装模作样又探头探脑地坐了下来。
“咦?这个帅哥我见过!”正托着腮无聊的何美丽顿时精神起来,手臂一抬,遥指吧台。
“咦?那是不是——”曾媚欲言又止。
“全世界的帅哥你都认识。”粒粒瞥一眼,收回目光,对着何美丽一本正经地说。
“呦,你都会反讽啦。”何美丽收回手指,轻佻地挑起粒粒的下巴。粒粒被何美丽这种硬抬起下巴,竟羞得满脸通红起来,羞怯之下,反击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朱贝妮任凭她们闹,随意地看了一眼何美丽刚才手指的地方。一看,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棒球帽!在这么幽暗的地方还戴棒球帽的人……
朱贝妮马上缩了一下肩,整个人沉在高靠背下,又偷偷露出两只眼,小心地看。
不是!太瘦了!蓝光打过去,肩膀上的T恤都显出棱角了,明显太瘦了。
朱贝妮悄悄吁口气。还好不是。返校的这三周,情感上是消除了对陈小西心动的蛛丝马迹,却也因为过得太醉生梦死,应允的英语文章早忘到爪哇国去了,甚至邮箱都没有再开启过……于情还好,于理难免心虚。
确认棒球棒不是陈小西,朱贝妮大为放松,笑容重新浮上面孔。
何美丽只顾得调戏粒粒,完全忽略了朱贝妮。只曾媚疑惑地轮番看吧台,看朱贝妮,看了一眼又一看,仍是不能确认。转而问朱贝妮:“你英语老师还在教吗?”
“在。”朱贝妮爽朗地答。过完今天,明天就重新开始发英语短文,以后再没借口,绝不断更。她内心这样想到。
“哦。”曾媚点头。既然朱贝妮看过都不认识,想来是自己认错了。于是,曾媚开始讲起她男朋友的公司来。上个周末已经试营业了。因为有促销活动,销售火爆。她男朋友巴不得她马上到位,不过,因为这边承诺过总经理,还是要尽心尽职,做完6月的最后一天。
“还是听我讲我的爱情吧。”何美丽来劲了。
“你的爱情我们早听得耳朵起茧了。”粒粒打断她。
“去!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我跟朱贝妮讲呢。”何美丽从对面硬生生挤过来。
何美丽喊她的这个冤家男友为猪头,说猪头是她见过的最帅最酷最男人的男人,风趣、幽默、深情、专一、舍得为她花钱,什么都好,甚至为了能跟她在一起,不惜辞掉分公司的工作来上海重新找工作。唯一的不好,是没有时间概念。
有一次周五下班时,猪头喊何美丽去约会,说他正开的会马上结束,让何美丽下班后直接去他的租房处。
“一高兴我还去超市买了两袋花生呢。猪头爱吃。谁晓得我超市逛一圈后去他的租房,还是铁将军把门。我没钥匙。我电话他,他支支吾吾,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妈妈的,我口袋里还有二百块钱,买衣服去。”何美丽笑得格格响。一看就是深爱中的女人。
赌气买完衣服又两个小时过去了,猪头还是没有回来。再打电话给他,居然屡屡把她的电话挂掉。
“我的火蹭蹭蹭地往外冒。猪头要在我面前,我肯定大耳刮子就上去了。”
迫不得已何美丽去麦当劳,哪曾想把麦当劳都等关门了,猪头还没有回来。
“我那个落魄呀,天下着小雨,我衣衫单薄,还拎着四斤重的花生,口袋里最后的十几块钱花在麦当劳了。我惆怅地徘徊在他租房门口,回我们宿舍的公交早停开了。还好我聪明,我想到了网吧。”
原来猪头租房附近有四五家网吧。快凌晨一点的时候,猪头开始狂打何美丽的手机。
“本姑奶奶是一律不接。急死他。”
最后猪头居然找到她了。替她交了上网费之后拎着东西打着伞,还多出一只手拉着何美丽过马路。
“我哪能饶得了他!租房门一开我就一脚踹过去了。猪头特夸张地扑倒在地,一动不动,静无声息。不会被我踹死了吧,我又害怕了,慌忙跑过去看看他还有没有呼吸,这个坏蛋是装的!”
朱贝妮完全沉浸在何美丽绘声绘色的描述中,哪曾注意到身边已立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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