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大堂内,身高足足有九尺的司主弯着腰,死死盯着徐默。他头戴官帽,一身红袍,鲜艳似血。旁边,黑皮小鬼举着蜡烛,紧随其后,给司主照亮。显得小心谨慎,就连蜡烛留下的热蜡珠落在手上都不觉,但看得出来,很烫,烫的这黑皮小鬼龇牙咧嘴。面对司主质问,徐默压力虽大,但心境依旧稳如老狗。“刚才所言,句句真话。”徐默说完,还反将一军:“谛听剑在这儿,我若说谎,它斩我就是,对吧?”旁边韩玄头皮发麻,司主目瞪口呆。外面看热闹的二阁主都死死抓着衣袍,双目放光,暗道一声精彩。这热闹,看的爽,没白跑这一趟。司主这时候也看向谛听剑。显然,他很清楚这一把剑的神通。此剑,绝不会轻易斩人。只有在它面前说谎的,它才会斩。正因为如此,正气司的判官之位,才有谛听剑一席,基本上审案子,它只要在,犯人除了如实招供,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就算是说谎,谛听剑也能第一时间探查,然后给你来一下狠的。一般,再牛的妖邪,也不敢在谛听剑面前说谎瞎扯。最终,谛听剑也没有斩下来,而是有些迟疑,又有些茫然的收还归鞘。像极了一个人,处在迷茫和疑惑不解当中。司主不信邪。“你是什么时候见过谛听剑的?”徐默掰着指头算了算,道:“若单以时间来看,可以说是二十天前。”这话一出,相婴第一个绷不住了。心说这是睁眼说瞎话啊,你二十天前,不是在湘水湖畔么,当时,我特么陪着你,你去哪儿见这谛听剑去?司主不知真假,但他看向谛听剑。后者再次脱鞘而出,斩向徐默。可依旧在最后关头,斩不下去。因为谛听剑知道,这话,是真的。可问题,它自己都不记得有这种事,但偏偏这话是真的,可想而知,它得有多疑惑,多不解,多纠结。反正旁边司主和韩玄都看懵了。谛听剑这种想斩又斩不下去的情况,他们还是头一次见。简直见鬼了。“你在何处见的谛听剑?”“景州卫昌城,东陵家!”唰!谛听剑又来了一次这种想斩不能斩的动作,剑上的气息,这时候已经开始混乱,就像是一个人,在瞪着眼,喘着粗气,陷入了难以解答的困惑当中。又如同一个博士学霸,盯着卷子上一年级的数学考卷,看着1 1等于3的答案,陷入了恐怖的深思。明明是错的,可为啥,判的是对?不理解。所以才困惑。因为困惑,产生了痛苦,而这种痛苦,简直无边无际。谛听剑的情况不对劲。在场之人都感觉到了。剑身上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响声,让人不禁担心,这剑,会不会下一刻直接崩掉。外面看热闹的二阁主也是紧张的抓着衣角,他脑袋后面,头发涌动,一张女人脸伸出来,同样看向大堂之内,带着好奇。“去请东陵知节过来,暂停堂审。”司主做出决断。不能再继续,得歇会儿,不然,怕谛听剑撑不住。韩玄走的时候,看了徐默一眼,表情古怪。他动作很快,一刻钟不到,就将东陵知节请了过来。东陵知节似是和韩玄和司主相识,来了之后相互见礼,又看向徐默,问:“这是何人?”司主道:“此人乃杀害梁尚书的疑犯,不过他之前说,二十天前曾去过卫昌城,拜访过你家,还和你面谈过?”东陵知节看了看徐默,摇头:“并无此事。”“哼,果然在说谎。”司主脸一沉,不过这次,谛听剑没动,显然,经过之前的事情,谛听剑也学乖了。先让子弹飞一会儿。不然,容易把它自己给搞崩。“你还不如实招来?”司主看向徐默。徐默则一脸无辜道:“知节兄说的也对,这次他的确没见过我,但我也的确去过他家,当时他闭关,我和他儿子东陵喻关系也不错,他还请我吃席呢。后来我有急事,就动了手,但没伤人,找到知节兄后,成了朋友,互通有无,当时我教他上清剑髓,他教我他们东陵家的御天九剑诀,也是那时和谛听剑相识……”“胡说八道!”东陵知节怒斥。但下一刻,徐默甩袖,虎魄、灵兆双剑飞出,临空飞剑,招数灵巧,用的正是御天九剑诀中的剑招。东陵知节瞪大眼睛,哑巴了。和谛听剑一样,陷入了某种疑惑和不解。甚至东陵知节低头沉思,再回想,是不是自己老糊涂了,忘了这个事儿了?没有啊。根本没发生过的事情,何谈忘记?对方在胡扯。“谛听,还不斩他?”东陵知节开口道。谛听剑再次飞出斩去,但和之前一样,依旧是临头了斩不下去。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制约它。甚至,这种力量,就是谛听剑自己的规则和神通。它不能斩坦荡,说真话的人,只能斩说谎胡扯的人。这一刻,谛听剑上的蜂鸣声更大,简直是有些刺耳,像是一个人在疯狂喃喃自语,陷入到某种无法摆脱的困惑当中。剑体在震动。嗡嗡响。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震动频率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换一把剑,早就崩碎了。可即便是谛听剑,此刻也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临界点,就像是一个人,处在崩溃和疯癫的边缘。或者,已经疯了。谛听剑疯了。因为这个时候,无论是司主还是东陵知节,说话都不管用,它似乎已经听不进去,在那种恐怖的困局中越陷越深。它试图挣扎,但越挣扎,困的越深,再这么下去,就不是疯不疯的事情了,谛听剑,必然会自我崩碎。此刻司主和东陵知节已是急得不行。这剑,不能有闪失。一来神剑难得,没了,那就是没了,估摸再也寻不到了;二来,这剑若是因为他们审案所毁,那怎么交待?需知,这剑可是传承了数个王朝,乃是八百年前那位真仙所留‘仙宝’,这玩意儿若是毁了,他们就是千古罪人。就在谛听剑震动到几乎要自我崩溃的时候,徐默看不下去了。因为他喜欢这一把剑,当然不能看它崩了。如果只是疯了,劝回来不就行了。和一个人没想开,劝他想开就是了,这一点,司主和东陵知节都没有拿捏到关键,人家谛听剑都成这样了,你们还逼他。简直残忍“咳咳,真亦假来假亦真,谛听兄,你着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