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戈的护体白甲在火光中如同无数镜片,他的筝形盾牌似乎要在烟炎中断裂,奥德里克最终将这个佛兰德贵族的武器解下来,领主显然已经陷入了迷乱,任由他摆布着卸下了鳞甲和剑盾。
这时候,整支诺曼舰队已经被毁灭,奥德里克没有逃跑,卓戈的胡须被熏得焦黑,就这样两个异乡人都成了威尼斯舰队的俘虏。
在北方,另一支舰队则在半个月以前跨海远征,他们的统帅赫里沃德与罗德里戈随即奔赴罗马人所称的萨克森边墙。林肯郡领主对前线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他见到埃德加国王之时,后者立刻给他下令,让他加入自己的扈从,前去参加一次谈判。
“丹麦人?”这个领主满腹狐疑,他从罗德里戈口中已经得知了目前的敌人,被条顿人民称作斯拉夫国王的克鲁诺。这个异教君主统治着数个波罗的海西海岸的部落,杀死了皈依基督教的旧国王,将国王的儿子们驱逐到萨克森的宫廷。
这些斯拉夫人曾经是查理曼的盟友,帮助法兰克人征服了萨克森,在奥托大帝时代则被纳入帝国的统治范围,直到一百年前,各部落赶走了日耳曼人的军队,恢复了古代的盟誓,以旧神的名义盘踞在帝国的东北方。
赫里沃德大致了解到,在不久前,这些异教徒仍然受到丹麦国王的威胁,丹麦人一直希望建立一个波罗的海沿岸的帝国,但是眼下丹麦国王和雅尔们的力量在内乱中不断消耗,于是克鲁诺便开始统帅异教大军向易北河地区入侵,甚至劫掠过汉堡主教区。
“他们希望建立一个对异教徒的同盟,所以这一次我们需要亲自去见丹麦国王。”埃德加解释了一句,然后罗德里戈伯爵便开口了。
“我的陛下,我坚持认为,您不该亲自赴会,眼下这片土地实在是太混乱了。”
赫里沃德谨慎地附和道,可是埃德加不为所动,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下去:“眼下的目标是夺取异教徒的根基——吕贝克,为此我们甚至答应了萨克森公爵的条件,帮助他收复旧边区。这意味着我们不能浪费任何力量,丹麦人或许不会出兵,但是我们需要他们不会成为威胁。”
既然国王已经推心置腹,赫里沃德自然不能继续公开反对,他甚至没有拒绝护卫国王前去与丹麦人会面,这令罗德里戈有些惊讶,伯爵在海上时,出于骑士的好武,和这个英格兰老塞恩切磋了一次,结果却发现对方的气力衰微不堪,虽然赫里沃德没有什么反应,他却对自己的唐突有些抱歉。现在对方竟然要和国王共同赴险,罗德里戈不由地担心起来。
埃德加身边的扈从皆为平素共饮分食的英格兰勇士,在壁炉边立誓,国王能够叫出他们每个人的名字,知道他们每个人的事情,在埃玛王后曾抱怨英格兰宫廷缺乏典雅的礼仪规范时,埃德加便回答说:王者必须和侍卫一同进食,让每个人都了解他们的领主是什么样的人,一个武士绝不会替素不相识的人卖命,允许自己疏远勇士,被奴才包围的君主必会失去刀剑,变得虚弱不堪。对于赫里沃德来说,亦同此理,既然曾经在国王的餐桌饮食,和埃德加本人同眠大厅,这种王伴之义就绝不会因为年衰力竭而消失。
奥托·冯·诺德海姆赶到后,英格兰国王便正式出发,他在前队安排了两支哨队,互相呼应,交替前进侦查,自己则率领上百侍从,陪伴着自丹麦宫廷前来的英格兰教士们向北方迤逦而行——直到如今,丹麦的大部分主教和其他神职人员依然是在温彻斯特接受祝圣的英格兰人,克努特时代的遗产总是不经意间出现在两个王国中,提醒众人那些往昔的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