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蒙卡西诺山修道院长之召,主教阁下已离开摩德纳。”
对方露出失望的表情,似乎没能见到一个法兰克主教是多么令人遗憾的事情一样。
“有人告诉我,奥斯提亚主教阁下对您最为信任。”诺曼人用一种武夫的笨拙态度斟酌着说道,“不知能否替西西里伯爵传一句话?”
达戈贝特有些好奇,奥多主教信任自己?这种事情到底是谁讲给这个诺曼人的?
对方见教士并未反对,便继续说道:“眼下我们只希望枢机团不要干预阿普利亚的事情,作为回报,伯爵愿意向神圣教会提供一切支持。”
真是句漂亮话,达戈贝特差点笑出声,一切支持?罗杰只不过刚刚拿下叙拉古,他能给枢机团什么帮助?除非,愿意出资的另有其人,他忽然领悟了什么,却没有出声——博希蒙德是个穷鬼,绝对无法买通自己的叔叔,更支付不起给主教们的贿赂,那就只有罗杰·博萨了,这个年轻人一直以热爱钱财著称,他的母亲又是萨勒诺公主,只有他们才能出得起价钱。
这场争斗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既然萨勒诺人能出钱收买枢机团,自然也能收买军队,诺曼人的忠诚并不难买到,博希蒙德有什么?名声和爱戴可不如硬通货好使。
这时候,女边伯似乎已经和使团的诺曼人讨论结束,伦巴第与诺曼王公们一时皆离场更衣,为晚宴做着准备,女爵则将披肩随手扔在安格斯肩上,转身消失于大厅后,达戈贝特眼睁睁地望着安格斯追随着玛蒂尔达夫人进入那扇幽暗的小门,他的嘴不禁张得浑圆,如同被雷电劈中一样浑身颤抖起来。
“亲爱的达戈,您听说了吗?诺曼底的罗伯特刚离开了意大利,也不知是不是诺曼底公爵快死了……”罗伯特·马利特那尖酸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时机恰到好处,几乎是瞬间替达戈贝特揭开了全部真相。
离晚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达戈贝特打算去见一见女边伯,或许能探出她和安格斯的真实关系,在他想来,女爵很可能是在利用那个年轻佣兵替自己解围,好摆脱短袜子罗伯特这个求婚者。至于罗伯特·马利特所说的诺曼底公爵将死,他是一个字也不信的,这些英格兰的领主们会如此诅咒诺曼底的杂种威廉一点也不奇怪,甚至可以说,整个英格兰王国的团结就是建立在对诺曼底公爵的仇恨之上的。这些年来,埃德加国王招降纳叛,几乎将英格兰变成了反诺曼底分子的窟穴,这些外国流亡者和盎格鲁-丹麦领主们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对海峡对岸那位伟大公爵的刻骨仇恨。
但是玛蒂尔达夫人,这个寡居多年的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呢?达戈贝特总是有些不安,然而他越是想要立刻脱身,罗伯特·马利特就越是滔滔不绝,而达戈贝特一点也不想得罪这个危险的家伙,只好和他继续虚与委蛇下去。在旁人眼中,两人几乎像是宫廷里那些臭味相投的密谋者一样亲近,眼下并无强大领主在此,风波止息,一切都那么平静,若没有几个这样的阴谋者,岂不是过于乏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