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弟,你渴望过这顶王冠吗?”
于格伯爵露出震惊之色,但在他试图解释什么以前,腓力挥了挥手:“这冠冕沉重得像铅一样,压垮了我们的父亲,马上就要压垮我了。”
维芒杜瓦伯爵于格发现兄长的脸上露出一丝黑青,显得越来越狰狞起来。
腓力的声音也变得凶狠无比:“不要可怜我,我的兄弟。我可以忍受我的卑劣,但不能忍受失败!”
“陛下,我愿意随时跟随您北上,和我们的敌人作战至死。”
腓力微笑了片刻,似乎非常满足一般,但他没有给出任何回答,只是跪在地上,用畏惧的声调反复念诵着含混的祷词。
“你相信他的保证吗?”诺曼底的鲁昂城中,埃德加国王轻松地问道。
“如果是马丁大人,一定会警告陛下不要相信罗伯特。”罗德里戈伯爵答道。
“我问的是你的看法。”
“我宁愿相信一个基督徒的誓言。”罗德里戈锋利的嘴角间露出不屑,“他的灵魂是他自己的事情,但如果这个佛兰德人背弃了神圣的誓言,我会把他握剑的手割下来。”
“那就这样吧。”埃德加也不想为佛兰德伯爵的事再花更多时间,“告诉他,我们同意释放他,条件是他接受三年流放,如果他希望去圣地,我们将释放五百名佛兰德骑士,以便保护他到达耶路撒冷。”
“诺曼底公爵会很高兴的。”罗德里戈答道。
“我的朋友太天真了,他想要整个公国,却不希望流一滴亲人的血。”埃德加摇着头,似乎在感叹什么,“不过佛兰德伯爵毕竟是他的舅舅,如果没有我们,他其实没必要和我的朋友作对。”
“下一个轮到谁了?”罗德里戈忽然提了一个让埃德加心念微颤的问题。
“威廉·卢福斯?不,他不是我们的对手,现在还不是。”英格兰国王似乎不希望说出那个名字,但他最终向自己最信任的姐夫承认道,“下一个要解决的必定是我们的腓力表弟。”
“为什么不让王后……”罗德里戈想要劝说什么,说到一半却自己放弃了。
“我们去打猎吧。”埃德加感到颅壳针刺般的疼痛,他想要呼吸点新鲜空气,刚才的话题和臭烘烘的鲁昂城一样让他感到窒息。
塞纳河畔的森林间弥漫着金色的光辉,国王抬腿上马后,便以雕像般的姿势冲向这片林地,秋风可以驱散任何扰人的符咒,看见国王如此热切,罗德里戈也斜戴上野猪皮软毡帽,纵马执弓追了上去。
远方有一头公鹿慌不择路地靠近了伯爵的坐骑,罗德里戈非常诧异,国王竟放跑了这样一头猎物!
他姿态优雅地一箭射翻了这美丽的生灵,独自将这具鹿尸放上马背,牵马靠近了树林。
一只枯叶色的雄兔梭地穿过伯爵脚下,罗德里戈心中渐渐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盘旋飞舞的油墨色树叶中间传来几声虫鸣,伯爵的匕首铮然出鞘,他扶住病态的枪矛形枯树干,几乎感受到自树根中传递到指尖的地底翻腾。
漆黑的空气正在凝结,翡翠色的地面,国王的金发赫然在目,黑色猎马静立一旁,俯视着伏倒在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