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表述了世界的结构,一切微不足道的事件无不是某个整体的一部分。对于个人来说,历史会以语言、习俗、宗教等各种看不见的提线不断操纵他,从这个角度来说,历史代表的正是集体记忆的砖制。
历史法则可以穿透时间,在不同剧场反复演绎,因此,历史是统治者的课程。学习历史就是认识操纵人类的提线,拥有这种地位的人,会被他人误以为正是历史本身,于是,王表形成了史书,记忆的砖制继续强化。
在战场的恐怖中,这种特征尤为显著,扶手椅上的拿破仑和马背上的亚历山大,本质上是一,他们是原野上冷酷的观察者,千变万化的人群和马群是他们的傀儡,方阵和炮车的机动是他们意志的表达,士兵们耳中的爆炸和尖叫对他们来说一样是因果明确的细节,和战略全局一样,是机械律和随机律的实在运行。
此刻,以皇帝之名选择抵抗的迈森边伯和以萨克森女公爵之名进军布伦瑞克的彭布罗克伯爵都在为这片土地注入新的历史诠释,战争的后果会呈现在历史记忆中,正如无数代表着历史进程的地名一样——布伦瑞克之所以叫做布伦瑞克,就是因为迈森边伯的祖先布伦曾经缔造了一个强盛的布鲁诺家族。
随着轰隆作响的战争车轮前进的是八百名营妻,擅长播种的诺曼人虽然无法保证跟进的士兵数量,却几乎是固执地始终保证了这支特殊队伍的齐装满员。既然女人供应充足,士气也就得到了最基本的保证,这一点不会有战术家书之卷册,却靠着强烈的雄性激素传承,至少延续了上千年。百年后,阿克城下的十字军没有因为火药短缺而溃退,不是因为耶路撒冷国王带来的五车圣物,而是因为法兰克国王用炮舰运来的一整船洗衣妇。
军事行动非常顺利,因此也没有英雄人物活跃的空间,出征前犹是雄心勃勃的沃尔特·德·维农从诺曼底渡海后便开始害病,缴天之幸,从痢疾中捡回一条性命,却发现这场战争就是跟着车轮行军与不断的围城。上万人的膀胱令城堡外的营地里散发出丧事过后变质圣水的恶臭,公爵和伯爵们再也不出现在士兵面前,几乎令人厌倦的胜利已经剥除了这场征服的一切荣耀,人们谈论的是国王的英明和轻易获得的疆土。如今连日耳曼皇帝的诸侯都开始俯首帖耳,普罗茨克的波兰王公们甚至不再向波西米亚人朝贡,却出现在英军的阵营,用异教徒的语言争先恐后地嘲讽皇帝的昏庸放荡,试图讨好新任萨克森公爵。
在这种氛围中,沃尔特内心却产生了一种不满足,他不断参与攻城,试图通过战斗找回骑士的全部尊严,然而他始终知道,敌人害怕的是那些空中尖啸的流火,不是他手中的长矛。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