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盯着桌上的舆图,“连澈,徐鸿煊如今的军营驻扎在江岸上游背风的峡谷,你瞧这他们两边儿都是高山,一面临着水岸,若咱们从山上包抄过去,可否能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连澈瞟了眼舆图,挨着她坐下,轻嗅那若隐若现的桃花香,“姐姐莫不是瞧见城中百姓闹事,所以急了?”
“你知道?”
“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想不知道都难。”连澈声音淡淡,手臂绕过她,把那枝粉桃花插进窗台的白瓷细颈瓶中,“只是姐姐的想法固然好,然而却没有时间去实践。”
“如何就没有时间去实践了?”沈妙言不服,“城中的水虽然被徐鸿煊的人毁掉一部分,但剩下的那点儿,也足够支撑咱们好几天”
“郡主,不好了!”添香红着眼睛奔进来,“郡主,我们好不容易在后门设好水铺,刚散出去几桶水,就有人挤挤攘攘地闹事,到后来不知怎的竟互相大打出手!那些暴民发疯般抢了咱们的水,却又在打架争斗中,尽数泼洒在地!拂衣命侍卫维持纪律,谁知那些暴民不知从哪儿弄来砍刀、斧头等物,与咱们的侍卫大打出手!”
沈妙言眉尖一蹙,立即站起身:“没有打伤人吧?!”
“怎么可能没有!如今街上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血,不止那群暴民受了伤,冲突之中,咱们的侍卫也有好些受了伤!”
“糟了……”沈妙言暗叫不好,急忙抬步想去后门。
连澈及时握住她的手腕:“来不及了,对方早有预谋,不会给咱们应对的时间。想来如今整座丰州城,都已大乱。姐姐若是信我,不如弃城而去,再另谋出路。”
“弃城?!”沈妙言瞳眸微微放大。
“对,弃城。”清风朗月般的声音忽然响起。
沈妙言望过去,魏思城正坐在一辆低调的马车内,修长手指卷起一半车帘,笑吟吟望着她,“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郡主,请上车。”
他的马车后面,果然还跟着一辆载满东西的车子。
沈妙言眉尖皱起,“你们……”
“做大事者,往往需要当机立断。”魏思城拍了拍马车中的空位,“郡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郡主一占据丰州,就颁布命令,不许人私养、买卖奴隶,那些拥有奴隶的大地主,早已对郡主怀恨在心。如今有徐鸿煊暗中煽动,自然会为他出力。想来再过一个时辰,郡主想走都走不了了。”
沈妙言心中不甘,可理智却告诉她,魏思城和连澈说的,都是对的。
她垂眸,不情不愿地上了马车。
马车低调地驶出了城主府,沈妙言悄悄透过窗帘缝隙望过去,果然看见街上到处都是乱糟糟的,越来越多的人被有心人煽动,发展成暴民,竟开始光明正大的抢劫打架。
而因为储藏的水源被破坏,所以大部分人都堵在城门口,试图涌出城去江岸边、去湖泊里挑水喝。
有两百名士兵开道,沈妙言的马车很顺利地出了城门。
她遥遥望向远处的江岸,只见魏思城的士兵都还守在那里,不许任何人靠近。
她暗暗松了口气,正要喝口茶压压惊,谁知大批暴民从城中涌出,为首的大汉抱着斧头,声嘶力竭地大吼道:“那魏天诀不是个东西,想要生生渴死咱们!咱们一定要抢下江岸,绝不能如她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