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鳐鳐是小姑娘,轻易打不得。
从没有过带女儿经验的男人,眉头紧锁,打量着这个小粉团子,竟不知从何下手。
他望向沈妙言,沈妙言默默转过脸,只当没看见,压根儿就没有帮他的意思。
他正想着要不要干脆把鳐鳐关起来试试,素问终于气喘吁吁地赶了来。
她朝君天澜福了福身子,“给皇上请安……”
君天澜立即把鳐鳐交给她,“把公主带回去好好管束,若再发生今天这种事,你便也不用在她身边伺候了。”
素问望了眼他被咬出血的手掌,应了声“喏”,牵起依旧哭闹不止的鳐鳐,转身离开了教坊司。
沈妙言始终托着腮,像是在观赏一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闹剧。
等到这幕戏结束,她拍拍手,起身离开。
空留下君天澜一人,独自站在游廊中。
游廊的水面波光粼粼,远处有成双成对的鸳鸯散漫游过。
他的心口,忽然有些疼。
他奔到扶栏边,盯着池面,看见池水荡漾开,里面似乎映出了他师父那张始终带着阴寒笑容的脸。
“所谓皇帝,所谓朕,就是‘孤家寡人’的意思。”
水中的人脸开口说话,笑得十分嘲讽。
“孤家寡人?”
君天澜面无表情。
他捱过那莫名钻心的疼痛,手掌一挥,打散了池面里的人像。
他闭了闭暗红凤眸,一边踉跄着往游廊尽头而去,一边含笑呢喃:“孤家寡人又如何,你不也是孤家寡人么……”
四周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然而他确信,那个神出鬼没的男人,绝对能听见他的嘲讽。
另一边,沈妙言转过几道廊角,却在自己的厢房前,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的小少年。
“念念?”
她怔了怔。
念念正揉着长在地面的绒草,听见她的声音,立即站起身,“娘亲。”
卧趴在旁边的小灰懒洋洋摇了摇尾巴,算是和沈妙言打招呼。
沈妙言走过去,温柔牵起他的手,“你怎么来了?”
说着,推开紧闭的厢房木门。
她把念念安顿在圆桌旁,自个儿去柜子里拿糖果。
念念搅弄着手指,望着她踮起脚尖的身影,纠结半晌,才轻声道:“娘亲是不是快要离开了?”
沈妙言拿糖果的动作一滞。
“那天,我正巧撞上马戏班子,小灰对马戏班子里的一匹狼很热情,我发现那就是魏化雨的雪狼。当时我就知道,魏化雨一定是要走了。今儿那个赝品曝光,可见他果然是离开了周宫……”
念念说着,蹙起秀嫩的眉,“娘亲,你是因为顾忌父皇伤害他,才被迫留在宫里的,对不对?如今他走了,娘亲定然也要离开了……”
沈妙言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拿着糖果盒子在圆桌旁坐下,沉默着剥了一颗奶糖塞到他嘴里。
念念三两口就把奶糖嚼碎吞掉,认真地凝望沈妙言的双眸,“娘亲放心,我不会告诉父皇你要走的事儿。就是,就是孩儿有个小小的请求……”
“请求?”
“我想跟娘亲一起走!”
念念鼓起勇气,凤眸中满含着热切的希望。
沈妙言再度沉默。
“娘亲不愿意带上我吗?娘亲怕我成为累赘?”念念有些焦急,“我功夫不弱,自保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