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澈负着手,表情清冷,未再多言。
过了两刻钟,沈妙言终于看见水面浮上一根羽毛!
她连忙将外裳脱了,憋住一大口气,小心翼翼跳进井中。
其他人也没有犹豫,甚至连徐思娇、王静姝和司马辰三人,也都紧跟着进入这口水井。
下去之后,沈妙言才发觉这口看起来破败陈旧的水井底下,竟然藏着一口活泉。
黑暗中,她顺着水流方向摸索游去,越往前,那水流便越是湍急。
她为了节省力气,干脆任由水流带着自己往前去。
过了半刻钟,她猛然落进一口水底洞穴里,
这里的水只堪堪没过膝盖,君天澜手持一颗夜明珠,伸手把她扶了起来,“可有摔疼?”
沈妙言摇摇头,望向自己身后。
很快,君舒影等人也游了过来。
众人聚集在一处,司马辰又多掏出一颗珠子照明,好奇地打量起四周的岩壁。
他上前,摸了摸岩壁,认真道:“这是人工开凿出的洞穴。”
“大约就是通往焚城的入口了吧?”
沈妙言挑眉。
君天澜抬步朝前走去。
众人没再多言,自觉地跟在了他身后。
走了约莫两刻钟,路上的积水彻底没有了。
前方的视野,也逐渐开阔起来。
这是一片广袤的地下空间。
苍穹之上,没有星辰,没有日轮,没有月光,更没有云彩。
有的,只是诡异的水银布阵图。
它们仿佛流动的银河,在苍穹之上勾勒出古老的山川河流,黯淡的光芒,把这片土地照得影影绰绰。
若是花思慕他们在这里,定然能发现,这水银做成的庞大山川,其走向正是那卷古老的羊皮地图上所记载的图形。
沈妙言朝四周张望,但见远处是大片大片的黑暗,而四周则飘散着许多磷火,绿幽幽的,像是无数萤火虫。
越往前走,地面堆积的白骨便越是繁多。
王静姝拿着绣帕,轻声道:“我小时候曾经听祖父说过,徐家罪孽深重,手中不知染了多少条人命。他们把那些死在他们手中的人,埋进地底,任由他们化作白骨……如今想来,这些入口处的白骨,就是徐家造的孽吧?不知我的父兄,又葬身何处……”
沈妙言轻轻握住她的手,算是抚慰。
众人走了半个时辰,才停下来稍作休整。
这里枯树众多,俱都没了叶片,以一种亘古沉静的姿态,静静仰望苍穹。
君舒影折了些枝桠,在地上生起一堆篝火。
“我的鞋还有些湿,得烤烤。”沈妙言说着,脱下绣花鞋,仔细对着火焰烤干上面的水分。
徐思娇忙凑了过来,“我也是呢,黏糊糊的可难受了。”
沈妙言看向王静姝,好心道:“静姝,快过来烤一烤,着凉了就不好了。”
王静姝笑得温婉,应了声“嗳”,也坐了过去。
徐思娇好奇地盯向她的双脚,随即撇嘴,“亏你出身书香世家,居然还穿花样这般老土的绣花鞋!”
沈妙言闻言看去,那是一双鹅黄色绣花鞋,鞋头圆圆,两边绣着鸳鸯。
她调笑道:“静姝大约是想嫁人了?”
王静姝红了脸,只腼腆地低头不语。
众人休整了会儿,沈妙言揉了揉肚子,说是想如厕。
她起身,随手指向一个方向:“我就去那里,很快就回来,你们不许偷看啊!”
说着,不等他们说话,拎着裙摆,火急火燎地奔了出去。
她对于其他人的人品还是很有信心的,唯有连澈,叫她很是不放心。
于是她忍不住又走远了些。
好在四周都是磷火,加上苍穹上的庞大水银山川,周围的光线也还算明亮。
她挑了一棵树,小心翼翼躲到树后。
正要卷起裙裾时,她却看见不远处立着数十块墓碑。
“能在这种乱葬岗一样的地方立碑,也不知是什么人啊……”
她呢喃着,好奇地走了过去。
那些墓碑上都刻有名字,全是“王”字开头。
“原来是静姝的家人……”
她同情地叹息一声。
她正寻思着要不要回去把静姝喊过来祭拜一下,目光却忽然顿住。
只见距离自己最近的这块墓碑上,赫然刻着,
王静姝,
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