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果真很爱那个女人,用他们的爱情来换她的重生,其实也是一笔很划算的帐。
他边想,边抬步朝海边走。
司烟已经编制好一顶简单的花冠,摘了些桃花放在上面做点缀,迫不及待地把花冠戴上了自己脑袋。
她欢欣地跟上君天澜,见他一副深沉模样,于是笑得娇俏:“大哥哥,你是不是又觉得那个女孩子不好看了?这样吧,你带我回中原,我做你的妻子,好不好?我定然比她好看的!”
然而君天澜压根儿就不搭理她。
司烟气恼地跺了跺脚,骂了声“榆木疙瘩”,无奈地目送他离开。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时,她转过身,却正好撞上连澈。
小姑娘连忙后退两步,敛去小脸上的嬉笑怒骂,恭敬屈膝,“澈哥哥……”
昨夜山巅燃放了七七四十九朵烟花,乃是老岛主离世,新岛主接管琼华岛的意思。
连澈抽出剑,慢条斯理地斩断横亘在自己面前的桃花乱枝。
他睨向少女,嗓音清冷:“你尚不及她万分之一好看,又怎敢如此夸下海口?”
司烟面皮发烫,只盯着他漆黑锃亮的鹿皮靴,垂头不语。
连澈绕过她,抬步离去。
司烟咬唇,转身望向他的背影,不甘地抬手扯掉脑袋上的花冠,抬脚把它踩得稀烂。
踩完之后,她怒气稍解,抬眸盯向远处:“哼,我总有办法去中原,见见把你们迷得魂牵梦绕的那个贱人,究竟长什么样!”
连澈顺带搭了君天澜的龙舟返回中原。
龙舟在海上足足漂泊了一个月。
……
归京这日,镐京城皇宫。
念念一早就爬起来仔细梳洗,让嬷嬷捧来最隆重的太子礼服,对着镜子穿好礼服,又细细在头顶束上雕有如意纹的金发冠。
伺候他的奶嬷嬷在旁边笑道:“太子殿下今儿真是俊俏极了,想来娘娘回来,定会喜欢。”
念念对着镜子,唇角微微流露出一点笑意。
他用罢早膳,又去隔壁殿里寻鳐鳐。
然而殿中只有佑姬在独自用早膳。
佑姬抬头,轻声提醒道:“鳐鳐一早就去了御花园。”
念念转身,又立刻往御花园去找人。
此时已是冬季,花园里落了初雪,嫣红的梅花次第盛放,花枝头堆着晶莹剔透的白雪,愈发衬得梅花瓣如血般红艳透骨。
游廊的美人靠上,小小的女孩儿赤着双脚,静静坐在扶栏上。
她穿简单的素色袄裙,乌鸦鸦的浓密长发凌乱披散在腰间,显然还没梳头就过来了。
细白的绒雪在她面前簌簌而落。
那双琥珀色瞳孔纯澈干净,清晰倒映出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
念念寻过来时,见她连鞋袜都不穿,不觉蹙眉,“你在做什么?伺候你的宫女呢?!今日是父皇和娘亲归来的日子,本宫昨晚让司衣局送去你那儿的礼裙,你为何不穿?”
他的语气冷冰冰的,与君天澜如出一辙。
鳐鳐厌烦地揉了揉小耳朵。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念念上前,把她从扶栏上拽下来。
鳐鳐推开他,仰头道:“你真烦!娘亲她不会回来了,我知道的!”
念念小脸紧绷。
鳐鳐又道:“哼,所有人都在说娘亲不会回来了,就你傻乎乎地相信她还会回来!都是你和那个人不好,如果没有你们,我和娘亲还有太子哥哥,一定很幸福很幸福地住在一起!都是你们不好!你们害死了娘亲,还在这里编排她会回来的鬼话!都是你们害死了她!”
六岁大的小姑娘,正是该被教导规矩的时候。
然而君天澜长久不在宫中,念念又年纪尚幼,从没有想过小女孩子是需要请司仪嬷嬷单独教导礼仪的。
他只当她和他们男孩儿一般,去学堂读读书就能明事理。
父子俩,全然是把鳐鳐当糙汉子养的。
因此,鳐鳐对于周宫中的规矩一窍不通。
而且,她从来也很厌恶这对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父皇和皇兄。
不要问为啥重生之后冰棺还在,过了十二点灰姑娘的南瓜马车和漂亮裙子都消失了,王子捡到的水晶鞋却没有消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