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澈很快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
琼华岛主转身盯向他,“这是你对待你父亲的态度?”
莲澈驻足,背对着他冷声嘲讽:“连妻子死了都能无动于衷继续抚琴的男人,不配为人父。”
话音落地,他被琼华岛主捉住衣领扳过身子,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白皙的面庞霎时一片鲜红。
他倔强地抬起头,唇角渗出血液,却仍旧在笑,“你恼羞成怒了吗?幼时你总说你是阴阳家的传人,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可如今,你怎的不用你那本事,让我娘亲活过来?!”
琼华岛主一双桃花眼冰冷如水,沉默着并不说话。
半晌后,面对儿子的质问,他缓缓道:“我是阴阳家的传人,因此肩负着阴阳家的职责。起死回生的秘法,终我一生也只能用一次,而那是为了完成对魏北皇族的承诺。”
莲澈冷笑几声,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一世你干的事,其实我都知道!”
他说完,转身离开了游廊。
琼华岛主目送他消失在游廊拐角,不觉抬手撑额,微微发出一声轻叹。
回过神时,余光注意到司烟,他笑得无奈,“司姑娘,让你看笑话了。”
小司烟连忙摇头。
入夜后,她偷偷跑进莲澈的寝屋。
撩开珠帘,瞧见那个白衣少年正收拾包袱,似乎是打算离开。
她倚在珠帘旁,声音小小:“少主哥哥,你要去哪儿?”
莲澈把匕首等物放进包袱,连头都没抬,压根儿不愿意跟她说话。
小姑娘犹豫半晌,见他又放了几身衣裳进包袱,于是慢慢蹭前,“少主哥哥,你要离开琼华岛吗?你是不是打算去原?咱们岛有规矩,谁也不许擅自离开的……”
少年扎紧包袱往背一甩,冷冷盯着她,“滚开。”
司烟张开双臂死死挡在他面前,小脸满是纠结,“你不能走……”
琼华岛,能人异士辈出。
其最出色的,除了身为阴阳家的岛主一脉,是司家。
司家浸淫蛊虫千年,她身为唯一的传人,与莲澈自幼订有婚约。
从不懂事的时候起,她知晓她会嫁给少主哥哥。
可如今……
他竟然要离开。
总有一种预感,他一旦离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等她长大,谁来娶她呢?
海风从雕窗吹来,寝屋纱帘摇曳,灯火朦胧。
面对司烟的阻拦,莲澈皱眉,“司烟,咱们虽有婚约,可我并不喜欢你。我不喜欢那些恶心的虫子,你明不明白?”
小姑娘睁着一双黑曜石般纯净的眼瞳,声音小小:“那我以后不弄蛊虫,我弄漂亮的蝴蝶给你看,好不好?次咱们去桃花林里玩,我看见你盯着一只海蓝色蝴蝶,盯了好久……你喜欢蝴蝶的,是不是?”
莲澈又皱了皱眉,“我不喜欢你这个人,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喜欢,你明白否?”
小姑娘仍旧张着双臂,仰望这个即将离开的少年,眼睛里满含泪水,轻轻舔了舔干裂的唇瓣。
不想让路,
一旦让开,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莲澈微怒,干脆直接撞开她,大步离开楼阁,朝山下而去。
五六岁的小姑娘鞋袜也没穿,始终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石头硌了脚也浑然不觉疼痛,那双黑曜石般的湿润眼睛里,装不下星辰与大海,只装得下那个少年的背影。
码头边的居民都已入眠,少年把包袱丢在木舟,正欲跳去,手臂却被司烟紧紧抱住。
他回头,小姑娘眼睛里全是不舍的泪水。
“司烟,放手。”
“不放!”
莲澈慢慢转过身,忽然低头亲了下她的脸蛋。
小姑娘愣住了。
她愣神的功夫,莲澈挣开她的手跳木舟。
海风很大。
他驾着木舟,毫不留恋地消失在茫茫海面。
司烟孤零零站在海边。
一站,
便是十年。
……
梅雨渡川行宫。
梅林深深,细绒绒的雪花漫天而落。
莲澈抬头,目送那只海蓝色蝴蝶消失在天穹处,桃花眼底神色莫名。
妙妙:在镜子里客串了一把……原来我小时候你对我那么坏,不让我买小白兔!
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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