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挣了几下,没能挣开。
两人离开相府,乘坐马车缓缓往长街而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驶入了一条格外宽阔的街道,在一座五层酒楼前停了下来。
君舒影把沈妙言牵下车,她抬眸望向酒楼。
酒楼装饰华美,重重屋檐角落垂挂着巨大的红绉纱灯笼,于这黄昏里点燃,映照出鎏金瓦饰,纸醉金迷间宛若不夜天宫。
这座酒楼大约是清河城最好的酒楼了,即便放在镐京城里,这般富贵锦绣,也算得上顶尖的酒楼之一。
也不知君舒影到这里来,是要见什么人……
她想着,随他踏进门槛,早有美貌侍女恭敬地等候在侧,小心翼翼请他们上楼。
等进了雅座,沈妙言才看见这里面坐着一大圈人。
看其打扮,俱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只身上少了些官威,想来应当是做生意的大商人。
他们看见君舒影踏进来,俱都彬彬有礼地起身行礼。
君舒影在首座上坐了,随手端起侍女沏好的茶,“今儿召各位前来的目的,想来诸位已有所耳闻。”
一群大商人,俱都吟吟笑着,却并不率先出声。
沈妙言站在君舒影身后,暗道这群人大约都是老狐狸,君舒影与他们打交道,也不知究竟是要从他们手上得到什么?
钱财吗?
还是军饷?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君舒影用茶盖抚了抚茶面的沫子,声音仍旧清冷:“朕要市面上所有沉香,还要你们府库里私藏的所有沉香。”
沈妙言眨了眨眼睛。
这厮要沉香作甚?
行军打仗的,需要用得上沉香吗?
不等她再细想,下方的大商人们已经陆陆续续开口:
“听闻北帝远道而来,草民特意备了这一盒沉香,请北帝笑纳。”
其余商人也皆都起身,客客气气地把自己带来的一盒盒沉香献给君舒影。
君舒影低垂眼帘,只面无表情地呷了口茶。
等所有人都说完,他才慢慢抬眸,“朕要的是市面上,府库里,所有的沉香……不是这几盒小玩意儿。”
底下坐着的商人对视几眼,便都笑出了声儿。
其中为首一人道:“沉香价贵,北帝说要就要,不知究竟打算出什么价?”
君舒影当然不准备出什么价。
北幕虽有百万兵马,可是于钱财方面却并不如中原富庶。
他自己虽有私库,却并不打算拿来给赵无悔办事。
他本就是抱着空手套白狼的心思来的。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依旧捏着青花色茶盖,慢条斯理地轻抚过茶面的泡沫。
他抬眸,丹凤眼含着几许柔意,“朕驾临赵地,本就是为了帮助你们,令你们能够脱离大周的控制。只要你们今日把沉香献上,待朕取下大周后,给予尔等免除五年赋税的好处,如何?”
沈妙言挑了挑眉尖。
这些大商人的赋税,基本上都落入了赵无悔的口袋里。
君舒影用这个诱饵,损失的不过是赵无悔的利益,真真可谓是空手套白狼。
而显然,这个条件,让在场的商人们心动了。
君舒影似是觉得他们还不够积极,又道:“这样罢,第一个献出沉香的人,朕愿意减免他十年赋税。第二个,减免九年。余下,按此类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