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地近塞外,刮在脸上的朔风,较之燕京城里明显地要寒冷许多。张梦阳与他两个人一夜未得休息,天明时候又赶了这许久的路,早已是又冷又饿,刚一落座,便唤店家端上了三碗热气腾腾的羊杂汤来。
羊杂汤端上来后,店家另拿一只木盘盛来了三张黑乎乎的粗面饼。
张梦阳也确实觉得饿了,喝了几口热汤之后,拿起一张黑面饼就往嘴里塞。反正不吃白不吃,这俩家伙把自己看的甚紧,想来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何不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他想,假如饿着肚子的话,岂不太也亏待了自己,就算碰到了可以逃脱的机会,腹中空空没有食物,必然也难以跑得过他们。
因此,他毫不客气地鼓着腮帮只管大嚼。只是这黑面饼做得实在是不怎么高明,看上去黑乎乎地不说,吃起来也是又硬又韧,让他那被堵物折磨了一晚上的颌骨,又经受了一番意想不到的磨炼。
张梦阳一边吃,一边用眼角余光看着韩打虎两人,见他俩并不着急吃饼,只是捧着碗一劲地喝汤。每把汤喝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店家便拿瓢自汤锅里盛来滚热的新汤给他们注在碗里。
张梦阳顿受启发:“这么冷的天,光顾嚼饼那得什么时候才能把身子嚼得暖和起来?这干巴巴的黑饼,哪里有羊汤的保暖效果来得迅速与实在?”
想到此处,便把吃剩下的半块饼搁在了木盘里,捧起粗瓷大碗来,学着他们二位吸吸溜溜地只顾喝,不一会儿半碗羊汤便被喝下了肚去。身子立时觉得暖洋洋地,十分地舒服受用。
见他一碗汤喝下了一半,店家适时地舀了新汤过来,热气腾腾地给他添在了碗中。
张梦阳道了谢,俯下身子捧起碗来,继续开喝。
正在喝着,冷不防一个人倏地窜进敞篷里来,二话不说伸出手去在高保奴的脖子里一掐,爆喝一声:“去你娘的吧!”
就见高保奴的身躯腾空而起,直朝煮着羊骨的大汤锅中蹿去。
“嗵”地一声响,高保奴的身子正落在那热气蒸腾的汤锅里面,登时滚汤四溅,高保奴惨痛的尖叫之声杀猪般地响满了半条街。
韩打虎见变故陡生,端起碗来朝来人劈脸摔去,随即抽出腰刀狠扑上前,与之争斗在一起。
张梦阳先是吃了一惊,待定神一看,见来者前额与顶门上头发稀疏,身躯算不得胖大,只那大肚子向外凸出得极是显眼,却不是莽钟离是谁?
眼见莽钟离与韩打虎在高保奴的惨叫声中打得甚是激烈,他在旁想要帮忙,抄起一个条凳来端在手上,但见他们两人闪转腾挪左左右右,身法周旋之快令其眼花缭乱,他生怕错打在莽钟离身上,一时间竟不知从何处下手,只围着他两人转来转去,满脸流露着焦急之色。
莽钟离见他还不趁机快逃,心下不由地着急起来,待瞥眼间见到了他手中抓着的条凳,知道他是有心帮助自己,于是大声嚷道:“二当家的不用管我,赶紧逃走,这两个家伙我能料理得。”
张梦阳见他叫嚷得口气甚急,知道在这种高手战斗之中,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便索性把手上的条凳往地上一扔,冲莽钟离喊道:“钟离大哥千万小心,小弟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