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很是担心,自从自己相公退位成了太上皇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好,今日她只是离开了一会,竟然发生了此等之事,他不知此事发生后,自己儿子又会如何作想?
李裕上午要么去小朝,或是大朝,要么就只是应付一下,点头同意朝臣们上奏的任何事情,一心做他的点头皇帝,之后会独自前去明堂,一待就是一天,朝廷所有事情都由朝臣们自行处置。
何氏对此很是担忧,后来与自己儿子谈了几次,从此她再不言此事,只是按时给儿子送些食物。
朝廷上纷争不断,但这只是朝廷,民间却逐渐稳定了下来,日子也渐渐好了许多,至少南衙送入宫内的吃食也多了许多。
按理说,皇宫内所需都是朝廷税赋中所出,可朝廷又有何赋税?
夏收未收,城内各家商铺又有几家不是各大家族的?纵然有很少一部分是民间商户,可那也是手眼通天之人,再加上李思钰所定低廉税赋,征收上来的还不够给朝臣官吏们的俸禄呢,又怎会满足了皇宫所需?
皇宫所需物资一减再减,李思钰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才通过南衙给宫中贴补了些。
夏收将近,李思钰各处巡视一番后,心里有了底,也不再如此紧巴,宫中贴补的也多了许多。
何氏是宫妇头领,宫中妇人所需几乎全都由她来掌控,是增多了还是缩减,她自是一清二楚。
眼见着日子越来越好,也愈发相信自己儿子所言,什么都不做,只需静静等待,越做越错,越是想要争夺,失去的愈多。
可是……
一想到自己相公所作所为,心下顿时失落起来。她知道,今日自己相公所作所为又会给儿子造成多大的伤害。
天无二日,民无二王。
身居皇宫,她比谁都清楚“皇帝”意味着什么,又有多少血腥隐藏在“皇帝”背后。
看着宫外,看着北地王府的方向,心下不知是何种滋味。
“娘娘……您……您怎么在这里?”
天色渐黑,何氏像是毫无所觉,一人静静走在黑暗之中,也不知因何竟然来到了儿子寝宫,来到了儿子书房门外。
刚刚又擦拭了一遍书案的刘婉儿,刚要出屋,就见何氏出现在门外,心下很是恼怒门外正打瞌睡的小宦官,竟然在此时昏睡。
事已至此,刘婉儿也顾不得去踢一脚门外的小宦官,忙福了一礼。
“娘娘……”
何氏心中一惊,抬头一看,竟然站在了儿子书房之外,嘴里不由泛起苦涩。
“唉……”
何氏叹气一声,向刘婉儿点了点头,轻声道:“平身吧。”
“谢娘娘。”
刘婉儿直起身,心下却有些诧异,何氏经常去明堂为李裕送些吃食,但很少前来李裕的寝宫,今日不但来了,还是太上皇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后前来的,对此,刘婉儿心下有些不解。
“娘娘,陛下如今在北地王府,正照顾病重的北地王呢。”
何氏心下叹气一声,面上却微微笑道:“北地王为我儿之师,北地王病重,我儿前去照顾一二也是理所当然,本宫也只是过来看看,并无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