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号错了,还请先生再号一次吧。”
郎中摇头叹息道:
“我行医数十载,喜脉是不会看错的,你……还是问问她吧。”
说完,郎中便背起药箱起身离开了,留下媒婆和儒生大眼瞪小眼。
儒生虽面色凝重,却依旧轻声问到:“秀儿,究竟怎么回事?”
名为秀儿的闺女依旧低头不做声,让在场其余两人看不清真容。
一旁的媒婆这时终于按耐不住,嚷嚷道:
“这不明摆着嘛,你家闺女不洁身自好,不知怀了谁的种,害我白忙活一场,白白损失……”
媒婆说到此处突然闭上了嘴,因为她看到对面那个一向温文尔雅,连讲话都不敢大声的儒生此刻正双眼通红地盯着自己。
“你想干什么?”
媒婆面露惧色。
“滚!”
一辈子不曾爆过粗口的儒生第一次开口说了脏话。
“好好好。”媒婆连续说了三个“好”字,“你们家就等着出名吧。”
说罢就赶忙掉头离去,生怕走晚一步会被目露凶光的儒生当成出气对象。
朝媒婆发完火的儒生再次回过头时,发现女儿此时已经抬起头来,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看得他一阵揪心。
秀儿娘亲死得早,三十多才当爹的儒生对这个来之不易的闺女极为宠爱,他宁愿自己少喝一顿酒,也要给秀儿买上一根好看的头绳。
可天不遂人愿,以为终于熬出头的儒生,前一夜还在庆幸女儿找了户好人家,这一夜就对着灯喝起了闷酒。
酒还是昨天剩的那些,可滋味却完全变了。
灯光摇曳间,秀儿终于冷静下来,轻挪脚步来到屋内唯一的桌子旁,拿红肿的眼睛看向对面那个辛苦将自己拉扯大的男人。
“爹……”
“什么也不用说了,爹不怪你,你若实在不想说出那人是谁就算了。
爹明天就去把聘礼退了,你如果不想堕掉孩子,那就生下来,爹帮你养。爹正想早点抱上外孙呢。”
“爹!”女子终于再也坚持不住,跪倒在地。
……
次日,儒生将聘礼送还,纵使对方大门紧闭,他依旧恭敬地朝府邸施了一礼。
之后几天,城中谣言四起,有说秀儿招了野男人,有说她是被采花贼玷污了身子,更有甚者,竟说父女俩有违人伦,行了苟且之事,腹中孩子不是外孙而是儿子……
不用问,肯定是当日受辱的媒婆气不过,回去胡编乱造的。
清者自清,儒生并未在意这些流言,也没去找那媒婆麻烦,在他心中,闺女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他可以泰然处之,秀儿却未必能做到,了解闺女性子的儒生变卖了城中唯一一处房产,父女二人在城外不远处买了一个带院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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