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刀失控，失手杀害血亲，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顺理成章被逐出家族，再也无法接手程氏，而他的姐姐，也就成了家族的唯一继承人。

『利高者疑，如果此事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那么单从结果上看，程暮雪的嫌疑当然是最大的。』这是属于胡大老板的猜测。

左手虚握下巴，张谦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可是站在个人的立场，你似乎又有不同的看法。』

『对待敌人，她会动用所有手段，从不手下留情，即使弄脏自己的手也在所不惜，但她不会加害自己的亲人，绝对不会！』

『希望你是对的，否则我们的程大小姐就太可怜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家。

胡十八立刻沉默了下来。

『故事尚未结束，三爷请继续。』张谦单手扶住小胡的肩膀，主动将话题引开。

『张先生认为，程暮雪是个怎样的人？』

吕瞎子的发问有些耐人寻味。

这样的做法实在相当不合时宜，亦与他平日里的做派不相符合。明知事有反常，张谦偏是只能无语干瞪眼，拿对方没办法。

『哦呦呦，张先生别误会，老瞎子只不过偶感好奇，想要聆听您的高见，俗称看热闹不嫌事大，洗萝卜不怕泥多……』

不用张谦进行询问，吕瞎子率先搬出一套狗屁不通的说辞。

瞎子算命，两头堵。

『三爷想要我说些什么？』张谦苦笑摸头，也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借花献佛。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张先生是个随和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我这个可怜的老瞎子，对吗？』

『不敢不敢……我只能说，我相信这小子的判断，』张谦捏了捏小胡的肩头，『如果我没记错，他的直觉好像从未错过。』

『明白了。』吕瞎子微笑颔首。

『多谢三爷。』

『张先生客气了。今夜的故事已经接近尾声，就让我们一口气讲完吧。疯刀被程氏流放前，已与痴枪有了一个女儿。』

『若是她认定，自己父亲的遭遇与程夫人有关，而且有意进行复仇，与那位先生合作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我说的对么？』

说着，张谦懒洋洋地一笑，侧目瞥向窗外。

云散雨收，下弦残月镰刀似的斜挂天际，云隙深处，一颗黯然无光的星辰孑然独立，隐约可见。

日里莫说人，夜里莫说鬼。

外面有人，也有鬼。

吕瞎子身后的阴影里，一双妩媚的眼睛倏然睁开，仿佛一只没有脚的幽灵，迅比鬼魅地绕到胡十八身前，拔出随身携带的双刀，将他护在身后。

『哦呦呦，真是吓死人了。』吕瞎子轻描淡写地拍拍胸脯，嘴角堆起一抹诡异莫名的阴森笑容。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坐坐？』

张谦代替此间主人，抢先「招呼」起了不速之客。

无人应答。

『在我的印象里，你好像并不是个喜欢害羞的人。』卓立如山，张谦嗅着雨后的湿润空气，心神一片安宁，无惊无怖，无喜无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