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愣了一下。
她其实并没有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在她心里他们压根儿就不是夫妻。
但张巡这么说了,她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甚至贴心地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觉得和离麻烦,写一封休书也行。”
张巡有些茫茫然,看着她沉默了许久,“为什么?”
从前张小娘子喜他至深,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为他要生要死那是常态……
为何这次回来,她会变得这样冷漠?
张巡一直盯着她,黑眸幽幽泛冷。
辛夷没有他那么多想法,回答得干脆利落,“夫妻义合,义绝则离。我与你家里势同水火,早已不相往来。在你未回京时,你母亲便逼我求去。所以,我们实际上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呵!”张巡突然冷笑,看着她道:“我不在京中这些日子,你是有人了吧?”
辛夷一愣。
没有想到,古代男子也喜欢这样给女人套帽子。
离开他就是因为有人了吗?
即便没有傅九衢,辛夷一样会做这个决定。
“我只是不愿意和你在一起而已。”
她回答得太过轻松,简单,对张巡来说,极伤自尊。
他登时怒上心头,几乎没有考虑,便冷声作答。
“不可能。”
辛夷歪头,“什么不可能?”
张巡:“我不会和离的。”
辛夷微微眯眼,看着他许久没有吭声。
世上有一种男人,他喜不喜欢那个女人不重要,但这个女人一定不能离开他,更不能再嫁给别人。女人在身边的时候,他们不会珍惜半分,女人一旦心灰意冷要抽身离去,他便发疯了。
张巡没有发疯,但态度极是坚决,神色里甚至流露出几分不耐烦和嫌弃。
“我以前公务繁忙,忽略了你。往后应当会常留京中,你好好带孩子,我会尽量抽时间陪你。”
辛夷听愣了。
“我需要你施舍我吗?”
张巡再次震住,抬起浓眉深深看着她。
“你是不是失心疯了?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我知道,以前母亲待你不好,我也少有在家,你受了很多委屈,心里有气,有火,但是……”
他冷下眼,“你要懂得适可而止。”
辛夷嘁一声,被他气笑了。
这话里话外完全是丈夫训妻子的态度。
张巡早已习惯这么对她,并且认为可以永远这么对她。
“张巡,你是不是被毒坏了脑子?”辛夷不再客气,态度比方才生冷了几分,“难道你还看不清状况吗?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张小娘子,不是那个可以任你搓圆捏扁的糟糠丑妻。”
张巡漠然地看着她,“嫁为人妇,便要遵循妇人之道。你今日屡屡逾礼,我念你带孩子辛苦,又曾救我,不跟你计较,但你不要得寸进尺……”
辛夷歪歪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得寸进尺又如何?是打我一顿,还是以累犯七出为由,休了我?”
张巡冷漠地看着她道:“你作够没有?和离?不可能。我们老张家就没有一个和离的先例,我丢不起这个人。至于休弃……哼!你可知被丈夫休弃的女子,再嫁有多难?”
辛夷微微一笑,“那就不劳你操心了。”
张巡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她,静默许久才道:“我离家这么久,你辛辛苦苦给我带孩子,我一回来便休了你,旁人会如何看我?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名声?
辛夷眉梢挑了挑。
“行吧。我好好跟你商量,你不肯。要是我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你别怪我心狠手辣……”
张巡:“你要做什么?”
辛夷微微一笑,“我去官府主诉,自请求出,官老府要问我为什么,我便说你不能人道。”
“你——”
张巡气得眉头倒竖,指着她的脸道:“你不就怨我当初没有好好待你吗?犯得着如此记恨如此造作?”
辛夷保持微笑:“那你离是不离?”
张巡瞪大双眼,声音里全是克制的暴怒,“我看出来了。你铁了心要我和离,就是外面有人了,对不对?说,那个人是谁?”
辛夷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人。”
“没有?哼!”张巡慢慢从床上起来,当着辛夷的面掀开被子,面不改色地光着身子走向她,一脸冷漠地说出几个字。
“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辛夷也冷笑一声,缓缓地抬手指着门,“那你从我的药铺滚出去。立刻,马上!”
张巡觉得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我让你滚!”辛夷没有耐心再和他纠缠下去,径直从床上拿起那条大绒毯往他怀里一塞,推着他便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