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
辛夷见傅九衢不说话,忍不住轻哼一声。
“不知你那个皇帝舅舅到底怎么想的,是心疼外甥劳累,还是找人就近监督?”
傅九衢轻笑一声,心情似乎不错。
“扬州官员落马无数,本王正愁人手不够,饮差来得正好。”
辛夷心里恻然。
九哥无疑是想做个好官,肃清扬州官场,还百姓朗朗青天。可她眼睁睁看着这一切,非常清楚要做一个两袖清风的好官比做随波逐流的贪官难上许多。
辛夷把玩着傅九衢手指上的玉板指,温声浅笑。
“你想得开就好。”
“没有人可以面面俱到,上承圣眷,下得民心,还受群臣赏识喜爱,圣人都做不到,何况凡人?你九哥我,失了圣宠,受群臣抨击,唯得一个百姓爱戴便足够。至于史书上要如何写,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我皆不在乎……”
说到这里,他似是想到什么似的,唇角微扬,眸底黯淡下来。
“我倒是忘了。十一说过,史书无名,我是被历史抹杀之人……既如此,我又何须在意那么多?”
不只有他,实际上整个皇城司史料都不多。
那是职务的特殊性,可辛夷却越听越是心疼他。
硝烟正浓,她能帮他做什么呢?
辛夷心里凉丝丝的,轻笑着走近,双手按上傅九衢的肩膀。
“九哥说得对。你我高兴便罢,什么圣心什么官声,看我九哥在乎么?来,躺下来。”
傅九衢回头看她俏脸娇媚,喉结下意识一动。
“大白天光的,十一这是……”
辛夷微怔,见他误会,差点笑出声来。
“你想什么呢?我是看你连日劳累,想让你趴下来,我给你踩踩背,松松筋骨。”
辛夷学的是中医,会一些按摩手法,傅九衢早已领教过,自是喜欢得紧,只是寻常怜惜她身子娇弱,不肯劳累了她。眼下看她言笑浅浅,很是心悦,便顺水推舟地躺了下来。https://
“娘子妙手。”傅九衢趴在床上,半阖着眼睛,由着小娘子一双玉足在后背上轻踩慢压……
正到舒服处,孙怀推门进来,一看郡王妃都骑到郡王头上了,吓得手上托盘直抖,茶盏叮当作响。
傅九衢头也不回,“出去。”
孙怀忙把托盘放到茶几上,摸了摸耳朵,嘿嘿地笑。
“九爷,梁仪回来了。”
傅九衢眉梢一动,伸手将辛夷的小脚捏在掌中,待她受不住痒失笑逃开,这才从罗汉榻上慢慢坐起,披上外袍。
“让他书房候着。”
辛夷看着他严肃的模样,幽幽一叹。
“刚刚开始呢,你就又要走。这么忙,何时是个头……”
傅九衢脚步都迈出去了,听到娘子语气,回头将她揽过来,宽慰般吻了吻额角,又觉不够,低头便来捉她的唇。
辛夷笑着推他,“快去吧,别让梁大哥久等。”
傅九衢压住她的手,专注地望着那两排扇动的羽睫,待怀里娇妻渐渐软化,这才撷采朱嫣,狠狠地欺负了一番,满足地叹气。
“冷落十一,是我不好。待这阵子忙完,我们带上三小只,带上羡鱼去郊外踏青,如何?”
辛夷失笑,“待你忙完,只怕冬天就来了,郊外踏什么青?围炉烤火,还差不多……”
傅九衢跟着笑,紧紧抱着她,“只要跟你们娘几个在一起,春赏桃花秋赏菊,夏赏荷莲冬赏雪,本王无不欢欣。”
辛夷埋进他的颈窝里,深深吸气,将他抱得更紧。
“十一与君同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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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九衢赶到书房,将一干人屏退下去。
待脚步声远去,这才看向梁仪,“说吧。”
“郡王。”梁仪拱手行礼,“这一趟西蜀之行很不顺利。”
傅九衢眉眼微冷,“仔细道来。”
梁仪:“是!”
从扬州府快马加鞭出发,梁仪这一路风餐露宿,很是艰辛,但相比他在傅广义的老家遇到的麻烦,这些都只是小事罢了。
前往荣州时,梁仪带着傅九衢给他的地址。
然而,这些年,长公主与夫家概不往来,那个地址已是二十多年前的旧址。梁仪到达荣州,找到新场镇一问,当地根本就没有一个叫松柏村的地方。
驸马当年上京赶考,又被指婚长公主,身家自然清白无误,不可能连户籍都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