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发愈剪愈多,被束缚的马尾下,根部整齐的横面缺口也逐渐增大。
“我知道了肾主骨,其华在发。”
“昔日涯的骨,因君而生,今日涯的发,为君而断。你真心待我,我却瞒你还下了追踪的暗符,这是我的错,我愿剃发以表我的忏悔之意。”
少年将军的诚恳像是此时正当午的太阳,烧灼着江素愤怒之下潜藏的阴森晦暗。
“只要你愿意原谅我,我可以做任何事。”
他不想失去这个真心待自己之人,这个自己唯一的,闺中密友。
他在床上躺的那一年里,想过无数次不如离去,不如以因战时伤而逝。起码这样,纵然自己身在软榻,旁人提起时想到的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江素面无表情,眼里空洞的没藏任何感情,就如同一个冰冷的木偶。
“可以啊。”江素回道。
混元宗几人不堪重负,收了法器,江素身上的束缚被解除。
少女稳稳的站在原地。
她活动了一下筋骨,手指掰的噼里啪啦作响。下一秒从腰间的朴素的储物袋里掏出另一只红底绣花地储物袋。
上面,精巧的绣着五月谖草,栩栩如生。
“……”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四足粗壮匍匐,头顶鹿角的幼兽扒在这储物袋上。
一双圆眼乌溜溜的直眨巴,黑色的鳞片往灼眼的阳光下被反射的五彩斑斓,背部的尖角带着寒意,给它平添了几份危险之意。
蒲牢在众人的围观之下甩了甩头,它感觉自己再不出来透透气,就要在里面的灵石堆里当穿山甲了。
看到提着自己的江素,二话不说就窜到江素肩上。
心中密语穿来:“你不要开口。”
是江素再给它密语传音。
蒲牢闻言有些沮丧,脑袋一下就耷拉了下来,索性乖巧的趴在肩头。
有几位修士注意到了蒲牢,私下猜测这是何等灵兽。
“灵石,少了一块。赔我。”江素把储物袋递出。
面上仍是冬月风霜夹寒,辞色冷然。
李涯的命,也没什么用?还不如一块上品灵石有价值,把诊金要回来算了。
嗯……等会再下点药,让他难受一阵。
我也不能真的在小师姐面前杀人。
江素心中所想,李涯不知。
他现在低头看着自己送出的那红底绣花储物袋,只觉恍若隔世,他哽咽道:“好。我再赔给江姑娘。”
言罢他直接掏出另一个储物袋,是碧绿色绸缎料,怕江素不收直接塞在她的手里。
断发被他摔在地上,他不看。
江素,他也不敢看。
“她……真是菩萨心肠……她真的个……好人。”
李涯转身后目光闪烁,隐隐有欲一吐为快之情。
“此处人多,不便再谈及私事。”余容的声音适时在他的识海响起,将惆怅的李涯拉回现实。
下一刻少年将军也确实将目光锁定他的真实目的。
“宋婉儿!”他一把上前抓住这橙衣女子的手腕,用力将她拉向自己。
宋婉儿早在听到李涯声音时就意图趁人不备赶忙离开。
但她心中仰慕董倚衣的才智,还想再和那位董师姐相处一段时间,甚至还想去她的宗门拜访,所以最终只是往人群外躲了躲,背过身指望李涯不要认出自己。
李涯怒气冲冲的将宋婉儿掰正身子,让她直视自己,严肃问道:“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吗?”
宋婉儿心不甘情不愿的迎上这人的目光,见到了他眼里的火气,又赶忙低头。
“涯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