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鲍苍山打完了桩,那供词本上落下重一点轻一点浓一点淡一点的一堆墨点,跟老鼠排队打出的洞似的,硬生生排出了“鲍苍山”三个字。
签完了字,鲍苍山就把手指去蘸了红泥画押,但那手还是哆嗦,手指戳来戳去,给名字外面画了五个圈,就是戳不到他名字上面。
“这画的是什么押?”
两个同僚哭笑不得。
王川看了看那供词本上,很确定地道:“画的五环。”
“诸位莫急,我定将此手降服,让它乖乖按下手印。”
鲍苍山仿佛跟那疯魔了一样的手刚上了似的,另一手紧抓手腕,瞧着那曲起的手指咬牙切齿,仿佛在看生死大敌。
王川翻了个白眼,无语道:“你跟个手指头较什么劲儿,就不能换一只手吗?”就这样子,就这动作,说他不是吃药吃嗨了,那都没人相信。
王川话一说完,场面顿陷尴尬。
鲍苍山默默地放下这颤抖难停的胳膊,拿另一只手食指蘸了红泥,按下手印。供词本简直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完成使命。就是上面涂鸦似的签名和五环标记不怎么美观。
完事之后,王川便带着鲍苍山去了厕所那里。鲍苍山和曹光灵清醒以后首次见面,俩人光着屁股面对面,都是不忍直视,竟有种许久未见沧海桑田的沧桑感。
人是物非啊!
“跟我来。”
陈田没有搭理两位少侠的见面感怀,很没情调地打断两人对视,先就拿着药粉端着小陶壶进了厕所里面。
王川只好跟着陈田煞一回风景,把鲍苍山推进了厕所。
众人在厕所外面等着,没过一会儿,不见有人出来,却听厕所里陈田急叫:“施主稳些个!施主稳些个!”那声音就跟清城少侠把他怎么了似的。
跟着鲍苍山带有哭腔的声音响起:“道长对不住,不是我不稳,是我实在进不去啊!”
外面众人面面相觑,脑补厕所里的画面,都不由一个哆嗦,夹紧了屁股。
王川回想刑房里面,能够猜想到实情,里面想必是鲍苍山哆嗦个不停的胳膊拿不稳小陶壶,或者扶不稳棍儿,接起尿来难如登天。但这番话下来,王川却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咳、咳……”
曹光灵干咳两声,拉回了众人思绪,才解释道,“各位捕快莫要误会,苍山兄两年前与人斗武,输了半招,被人拿哨棍敲折了胳膊,自那以后,他右臂就落下了毛病,常年颤抖,没法停住。唉,说起来也真是惨,如今他就连吃逍遥散,都得我们喂他,可怜,可怜。”
可怜你妹!
本来听起来也有些可怜,但这最后一句话一加,整个都变味了!王川一把将曹光灵推进了厕所,道:“你去帮他。”
“怎么帮?”
曹光灵回过头来问,那表情丰富多彩,又是惊惧又是尴尬,还带着些许不情愿。
王川道:“帮他端壶去。”
曹光灵脸色刷地惨白。但看着厕所外一众捕快虎视眈眈,他哪里敢反抗,惨着脸进了厕所里面。
众捕快目不斜视地盯着厕所,不知道又脑补到了什么场景。
王川叹了口气,道:“所以说,杨总捕说的果然没错啊,打架,靠的就是人多势众,单打独斗,终究不是正途。你看看这个,就是吃了单挑的亏,落下毛病,后祸无穷啊。”
众捕快也不知道把这“后祸”引申脑补到哪里去了,听完王川感慨,都深以为然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