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一公子起道:“臣等随大梁尉至军前,愿杀敌立功,以光大魏。押粮运草,匹夫之事也,君子耻之!”
信陵君道:“此事与他日不同。十万大军淹留无用武之地,日耗千金,无粮则难以为继。故今日之粮,实军机之枢要也。但得阵前粮足,与破敌者同功!”
见信陵君许下大功,座次最前的公子道:“臣魏氏合,马齿徒长,愿为之副。”
信陵君道:“公子将以何说之?”
魏合道:“臣之父旧与圃田守游,臣亦得睹其容。幸其不弃,常与之学。”
信陵君道:“公子何幸如此,正立功之时也。敢问青春几何?”
魏合道:“三十有一。”
信陵君道:“子曰三十而立,正其时也。敢问以何辞说之?”
魏合道:“辞不可预知,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而已。”
信陵君道:“正要请教情理何在?”
魏合道:“大军无粮,深陷绝境,非圃田之米不能救也,此理也。公子身为王弟,臣久侍其侧,以私情告之,情也。”
信陵君道:“如此正副使便由二公子担当。圃田尉当守长城,何人相近?”
座上一公子直起身道:“臣魏氏猛,正圃田尉族子也。”
信陵君道:“公子来阵前,圃田尉知否?”
魏猛道:“大梁尉出阵,事出仓猝,朝外无人知晓,圃田尉亦不得知。”
信陵君道:“公子何由得随大梁尉?”
魏猛道:“臣从学于大梁尉,非独相随耳。非独臣也,座上诸公子,多从大梁尉学。”
信陵君道:“原来俱为大梁尉弟子。既同座而学,义同兄弟。今大梁尉有事,弟子有服劳之宜。二三子其同往!”
魏猛道:“臣等三人俱大梁尉弟子,其各选一二人为辅。”
信陵君道:“猛公子性爽行速,有古士之风,其为傧相可也!再得二三子相助,即以重车二三乘,先行入城,办理一切。吾随发辎车百乘,卒百人,约于日暮入城。”
魏诚、魏合、魏猛应诺,各于席间邀请了自己的好友二人,分为三乘,各选了御者和车右。张辄发下节符,命人领到营中备重车三乘。餐后启程。
九人走后,席间只剩下四五名公子,眼中有些失落的神情。信陵君道:“国难当头,正壮士建功立业之时也。但问愿不愿耳,其机岂有穷期!大梁尉虽有疾,孤与诸君独无厚乎!愿以骑士相随,可乎?”
席间诸公子应道:“敬诺!”
张辄也给剩下的公子发下节符,命人领去营中,各选良马一匹,餐后再到营中应承。
大堂空了下来。信陵君向张辄笑道:“先生以为如何?”
张辄道:“诸贵公子虽种种不堪,惟借势压人为其长也。入城办粮必能成功。”
信陵君道:“惟吾所忧者,在其少不更事,每思老成者随之方定。”
张辄道:“不必。此一行只是入城催粮,一应粮草交割琐事,自有他人办理。此人老成,事必无忧。”
信陵君道:“先生必有良策。”
张辄道:“无他,惟得人耳。今辎车百乘,需卒百人,车夫百人,人夫二百。车夫、人夫,臣皆有人,惟领卒者未得其人也。位卑则言轻,位贵则职低。是以难也。”
信陵君道:“先生思之过矣,今吾营诸卒,乃什伍长充之,百什伍则率、司也。何职低之有!”
张辄道:“必得一偏裨领之,事方成也。”
信陵君道:“卿谓大梁营卫充之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