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右先生回身对张禄敬礼道:“果如兄所知。”
张禄回了一礼,轻道:“所援在侧,尚有何疑!”也不知是对车右先生说,还是对东席二人说。
启封令还是一脸狐疑,问道:“启封兵乱之地,车先生既至,公子何来?”
这里还是明里问张辄,实际暗指信陵君,但这一问颇不易答——总不能在青楼里当着头牌说信陵君已领大军将至吧?还是张禄会说话,道:“兵乱之世,正车、张二府劳心竭力之时也。”明说生意,暗指兵事,也是明者自明,昧者自昧。
启封令道:“兵乱无长,吾二人稍避一时,自当无事。奈何弃温柔之乡,而就乱世?”
张禄道:“否也,二公。秦人入启封,不杀不掠,但开军市,其志不在小,非旦夕可退。恐难得志。”
久不开言的启封尉突然开口道:“兵闻拙速,不闻巧久,安有居敌国而能持久者乎?”
张禄道:“以公之见,秦人居启封,意欲何往?北则大梁,南则韩楚,均非旦日可下。掠之于野则近于国,必也久屯坚城之下。”
启封尉道:“公欺吾之甚也。攻启封则不言矣,欲攻大梁,岂此区区数万秦人所能为也!”
张禄道:“公言是也。不攻大梁而占启封,设军市,臣愚昧,敢启明公,秦人欲何为?”
启封尉一时语塞,良久道:“此非吾所能知也。”
张禄换了个话题,道:“秦人初至,尚欲安民。久屯坚城,攻则无果,掠则无野,其军必弛。那时二公奈何?”
启封令道:“正因如此,吾二人断定秦人不二日必走也。”
张辄插言道:“定非如此。周围尉氏,远至华阳,已各有万石粮至。”
启封令闻言大惊,道:“奈何如此?尉氏,魏县也,奈何资秦?华阳,韩边邑也,亦资秦乎?”
老者接口道:“即如某等,亦从水路运粮而来。想四乡来运者,将不绝于途矣!”
启封令道:“秦人将长驻于此乎?”
张辄回道:“然启封城外秦营,日但一餐。”遂转向启封尉:“依公之计,秦人有几,日需粮几何?”
启封尉面露尴尬,道:“臣闻秦至,即潜至此藏身,并不闻秦人几何……”
车右先生嘲讽道:“二公大才,预闻秦人将至,早已至此,岂但秦人突至而已。”
张禄却不嘲讽,安静道:“时不可缓,愿二公早定之计。见有张先生等一干壮力在此,事尚可为。若稍迟疑,恐失机矣。”
启封令向张辄道:“张先生所来何事?”
张辄也不隐瞒,道:“随尉氏、华阳运粮至此,运毕即返。”
启封令道:“愿俟之以夜静。”
张辄道:“否也。公等早定计,某且相助;稍参差则无及也。”
启封令道:“计将安出?”
张辄道:“某等,运粮启封也,人不下百,夹杂一二,无人能知。但求其速也。”
启封令道:“无钱脱身,奈何?”
张辄惊诧道:“何也?”
启封令道:“仓促而至,焉得余金。”
张辄望向车右先生,车右先生道:“不妨,米铺柜上可以支钱。愿公早定之计。”
启封令道:“待吾入内与之议。”
车右先生哂笑道:“与老丈议之?”
启封令闻言,知道不得体,拍拍手,让那位美女进来,道:“目下诸公强吾离去,可请老丈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