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长道:“是有何难!”就从旁边一间厢房内取出一柄铁锸来。郑安平再三称谢而去。
张禄毫无存在感,独自呆在厢房里,并不与三人交言。郑安平回来时,三人只在院中东观西瞧。郑安平对小四道:“于途汝最无神,奈何神勇如此!”
小四道:“于途汗出,遂有神矣!”众人皆笑。
郑安平拎着铁锸,招呼大家去看明天要带的农具,有一耜一耨,再加上借来一锸,有了三只。大家皆道“足矣”。为了松土方便,带了四只大罐,准备拎水浇地。为了方便圈定范围,又装了一罐子草木灰。
然后大家到屋后的小水沟里洗了手,便到院中准备炊粥。
张禄虽然不说话,倒也慷慨,取出了一斗粟米给他们,这大致相当于一个普通家庭一天的定量。本来大家对他还有些意见,觉得这人太过孤僻,见拿了如许粟米出来,一个个又笑逐颜开,连声称谢!郑安平招呼众人从厨下搬出一只大鼎,舀水冲洗干净,就升起火来。把一斗米都倒进鼎中,加水炊粥。
说笑之间,粥已烹熟,张禄恰到好处地端出一个大案,上面正好四只碗,四个碟,碗里有盐有梅,碟内除有菜蔬外,还加了两条小咸鱼。
郑安平见只有四份,便道:“先生当同飨!”
张禄道:“但得其余即足!”
郑安平道:“安有是理!如食无足,吾等且省,安得令先生无食!”其他三人也让张禄同餐。张禄无奈,只得入房间里再为自己同样准备了一份。
粟兄道:“郑兄有臣如此,亦可足矣!”
郑安平道:“弟奔波无尽,幸赖先生,乃得安和。”待张禄出来,郑安平遂一一为众兄弟盛满粥,也为张禄盛了粥,最后为自己盛粥。四人坐在案边,高谈阔论,张禄一人独坐一旁,默默啜粥。张禄只得一碗辄止,那四人豪情奔放,只吃得鼎净碗尽,浑身汗出,神清气爽,再不复风寒之状。
张禄再拿出一斗粟米,四人蒸熟,凉干,收做糇粮,准备第二天吃。再把鼎碗洗净,交张禄收好。天色已晚,四人闲谈一夜,出征引发的疲劳,伤亡带来的沮丧,风寒所致的倦怠,自此一扫而空。直到夜半,才有些困意。郑安平要去抱草秣,三人道:“亦可不必,吾三人就在草房安眠,又软又暖,可不宜乎!”把甲都脱在堂上,戟倚在壁下,弩箭都挂在壁上,就往草房而去。
因为路途遥远,四人鸡鸣即起,都作了短褐,赤足免冠,外着齐衰,双手各执农具、瓦罐,身上背了糇粮,直往邻里而来。巫师于里前迎着,引导着他们向大梁方向而去。在城外一处平缓的河滩上,五人上了一条小船,舱里舱外随意坐着。船夫驾船,等南水门开放后,即从南城穿城而过,一路北上,直入济水;再绕过荥阳,到达邙山脚下。五人气定神闲,欣赏着两岸景致,相互闲谈着。巫师的感冒好像也好得差不多了,谈兴大发,论起鬼神之事,凶吉之理,存亡之道,兴衰之因,信口胡诌,半真半假,虚虚实实,倒也吸引人,四人一路上听他说的时间占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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