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道:“事若轻易,轵城之不复也,奈何?”
晋鄙道:“未得魏一旅之众而已!盖秦据河东,与轵只隔轵道,往来便利。吾往驱彼,吾离彼亦驱吾,徒劳百姓矣。若必复轵,但得万人,直下轵垣,据险而守之,则可矣。”
信陵君道:“大梁复有十万胜兵者,遣万人何足为难?”
晋鄙道:“此十万之众,魏之根本也,大梁存亡之所依,非缓急之时,未可动也。”
信陵君似懂非懂地点头称是,想着回头再请问门客算了,这位将军是一句话也不多说的!
送走晋鄙,信陵君感到自己在军事方面实在欠缺太多。在晋鄙看来可能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自己却搞不明白,还想着要独立抗御秦军,岂不是笑话!自己身边的门客虽然才华出众,但无一能通军事,他们也许会点军事理论或道理,但比之芒卯、大梁尉都不如,如果想要得到超越晋鄙水平的,几乎没有一个。他想,要是郑安平不走,会不会……
想起郑安平,信陵君心的烦恼就又不由自主地升起来。
这时阶前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岳仲谨见君上!”
仲岳先生去而复返,让信陵君十分意外。他几乎下意识地走出来,躬身礼敬道:“谨奉先生教!”把仲岳先生让进堂中坐下。
信陵君道:“先生去而复返,敢有所教我!”
仲岳先生道:“岂敢!臣观君上不乐,必有所思。恐于众不便,故私来拜见,愿为君上解之。”
信陵君道:“秦人将大出,吾魏复被战祸,是以不乐。”
仲岳先生道:“有以之,然有他者!”
信陵君道:“孤忝列宗室,裂土封疆,曾无一德以报王,无一计可退敌,是以怅之!”
仲岳先生道:“有以之,愿闻他者!”
信陵君想了想道:“孤闻郑氏在秦,甚得其意,吾心惘然若失。孤于郑氏德有所不足,赏有所不厚,恩有所不加乎?或为其谋有所不忠,思有所不周,事有所不备乎?奈何郑氏弃孤如敝屦,而自事秦乎?”
仲岳先生道:“是乃君上心痛之源也。”
信陵君道:“闻先生医道通神,果其然也。先生必有其说。”
仲岳先生道:“吾观郑氏,虽武士,有儒者风。方其见君上之危,而奋不顾身,直出真心,无半点尘。然君上遇之,非国士也,直武士也。忠义之士,勇武可法,如是而已。”
信陵君道:“何以言之?”
仲岳先生道:“郑氏之卧病于华阳也,君上但问其伤,未及其心。郑氏之长管邑也,君上但问其功,不闻其所对。郑氏纵有屠龙之技,其奈无龙何!”
信陵君道:“郑氏亦贤能之士乎?”
仲岳先生道:“若非贤能,君上何无忘怀于心耶?必也其人卓然异于众人,而君上心知而意未达,当面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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