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自家的事,金花婶子便如同许许多多这个年纪的老太太一般,霎时间便有一肚子话。
往常还未必有人愿意听她事无巨细地说这些家常旧事,如今宋辞晚主动问,金花婶子立刻就精神一振,滔滔不绝起来。
说起来,于家这些年也经历了一些坎坷。
第一桩坎坷,是在定居怀陵城三个月以后。
于捕头终于从宿阳城离开,又历经千辛万苦穿越山野,来到了怀陵城。
但是回到妻儿身边的于捕头却不复从前健朗模样,他断了一条手臂,跛了一足,元气被损,残疾归来。
金花婶子拍着自己的腿,抹着泪花儿抱怨:“这个死鬼,要不是缺胳膊少腿,他还不肯回来呢!非说自己是职责在身,不可擅离!
什么职责?他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这衙门离了他,难道就不能转了不成?他倒是对得起自己身上那身皮了,可他对得起我们吗?”
于蝉坐在旁边,顿时就局促地动了动自己的双脚。
她偷觑宋辞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每每说到父亲,母亲总归又哭又骂。月娘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要听这些絮叨,可真叫人羞愧。
金花婶子骂了好一通才摆手说:“唉,不提那个死鬼了!”
说死鬼,是真死鬼。
于捕头死了竟已有八年了!
这是于家遭遇的第二桩大坎坷,于捕头当年残疾归来,损了寿数,身体每况愈下。为此,一家人也是劳心费神,金花婶子贴身照顾,数年间受尽煎熬。
等到于捕头一去,又是好一场伤心。丧事办完,金花婶子便也跟着病倒了,后来即便病好,身子骨也大不如前。
期间,遵循于捕头遗愿,于蝉在热孝期间与于捕头一位老友之子成了亲。
三年后,于蝉出了孝,生下了小平安。
可是于蝉的丈夫却又在小平安出生不久后,因为一次走镖而命丧山野。
于蝉的丈夫也是武者,有练脏期的修为,只差一步就能步入先天,可是这一关他却始终过不去。最后死在走镖途中,或许也是镖师的另一种宿命。
丈夫死后,于蝉便又带着小平安归了于家,此后一心抚养独子,未曾再嫁。
这是于家的第三桩坎坷。
至于第四桩,便是近一年来,金花婶子忽生重病,药石难医之事了。
凡人世界的苦楚便是如此,生老病死,阴阳别离。看似没有什么惊天动地、奇绝跌宕,可桩桩件件,哪一种能不磨人?
也无需命运的阴谋诡计,只需红尘这把刀,细细切,徐徐磨,便足够令青春染上风霜,青丝变得花白,盛壮爬满皱纹,人生盛满叹息。
金花婶子说起来又骂:“都是我家那死鬼!自己短命也就罢了,眼神还不好,给我阿蝉也挑个短命女婿,害我阿蝉如今孤苦伶仃……”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4页